习斋忽然沉默下来,过了很久,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齐哥,不要做傻事。」他严肃地说,「齐哥要怎麽样都行,要离开多久、去什麽地方散心都行,但是如果背著我丢下我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习齐的心蓦地一颤,他的手又发抖起来。习斋没有再多说什麽,但对习齐而言已经够了,他觉得自己的肩膀上像有千斤重,他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让自己能重新发声,「什……麽呀,小斋,」
他拚命地从喉底挤出笑声,这一笑也停不下来,习齐彷佛真的听到世间最大的笑话似的,放声大笑起来:「你怎麽会想到那里去?齐哥是要去旅行啦!旅行,和剧组的人一起,我们打算公演之後,去哪个地方放松一下,毕竟大家都辛苦了嘛!」
「啊,原来是这样啊。」习斋发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语气也恢复笑意:「就是说嘛,齐哥忽然这麽严肃,吓了我一大跳。去玩当然好啊,要玩多久都随便齐哥,只不过我会很想念齐哥就是了,不能把我装在旅行箱里带著跑吗?」
他开著玩笑说。听习齐还在吸鼻子,习斋又放柔了声音:「齐哥,真的不用难过,我没事的。就像我说过的,你只要像以前一样,保持齐哥原来的样子,然後快快乐乐地活下去,那就够了。」
习斋和他道了别,挂了电话。习齐才有办法在置物柜前跪倒下来,抱紧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窝在地上痛哭起来。
习斋说得没错,他的眼泪真的不值钱,就连以前肖瑜侵犯他时,也会一边残忍地拧著他的性器,一边看著哭得彷佛就要断气的他,嘲笑似地说:要不是你喊痛,我还以为你哭是在高兴呢!
逃不掉,他逃不掉,完全逃不掉。
习齐深深吸了口气,眼泪就顺著鼻的弧度淌下。他应该早就知道了,他不可能逃得离习斋,也不可能逃离肖瑜、逃离肖桓,逃过他曾犯下的罪,还有那个家。
除了转过身,除了亲手击碎那块玻璃,他没有其他出口。
即使,玻璃那端也不是出口。
那天他拖到很晚才回去罐子的公寓,或许他还有一点期待,罐子会因为他晚归而担心,出去找他,或是对他说几句抱怨的话也好,他自嘲地想。
但是他才一踏进楼梯间,就看到公寓的门是开著的。狭小的门口围了一大群人,而且都是男人,和习齐在Tin&Bitch看到的人不一样,这些人大部份西装笔挺,长得人模人样,但是习齐却觉得他们散发出来的气息,远比酒吧里人来得疯狂、令人作呕。
习齐看见罐子,他仍旧穿著T恤,被那群人围在墙边。
其中一个人好像在和他谈什麽事情似的,旁边还有人推了一下罐子的肩膀。罐子就神色不善地翻起手腕,俐落地扭过他的手臂,痛得那个眼镜男大叫起来。
「辛先生,我们不想跟你动武。」
习齐听到那个人又说,罐子冷笑了一下,捏响了拳头,
「我倒是不在意动武。」他说。那些人好像多少有点忌惮的样子,围得稍微开了一点,男人又继续说:「辛先生,你知道,你的做法破坏了我们的规矩。我们并没有刻意要找你麻烦,只是想提醒你,辛先生应该也不想像上次一样,伤到你宝贵的脸吧?毕竟据我们所知,辛先生是位演员不是吗?」
「不要叫我辛先生,恶心死了。」
罐子嫌恶地说。他又扬起下颚:
「什麽规矩?你订得规矩,别人就得遵守吗?你是立法委员?还是国王?不过你倒比那些人好一点,那群整天打架的家伙,拿著一些别人听不懂的名词当理由,说到底就是要人听他的话,把他当老大嘛。」
习齐看到罐子的T恤,被後面一个穿衬衫的男人拎了起来。罐子没有反抗,只是看著他冷笑,习齐看到他右手一翻,手上已经握著一把瑞士小刀:「学长……!」他忍不住惊呼出声。罐子和那些人全都朝他看了过来,罐子看见是他,脸色微微一变,对他摆了摆下巴,「你来干什麽?滚一边去!」
习齐脸色苍白,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担心罐子会伤人,更担心那些人会伤害他。正犹豫著,那群男人已经注意到他了,并且在习齐有机会逃走前追了上来,「原来你还有同居人啊,辛先生。」
男人似笑非笑地说,有人抓著习齐的手把他捉回来。习齐根本没力气反抗,肖桓他们给他的恐惧再一次袭上心来,他光是被男人围著,就害怕得近乎绝望起来,整个脑袋都在响著警讯。如果不是罐子就在他眼前,习齐觉得自己搞不好会晕过去,「他不是我的同居人,只是学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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