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肖瑜指挥全家替房子大扫除。因为再过不久习斋就要搬回来住,习齐又坚持要为长大的习斋准备一间房间,所以肖瑜就决定把原本父亲的书房清出来,再放上折叠床,当成习斋的房间。
肖桓还把储藏室的东西拿出去晒太阳,顺便丢弃一些已经不用的东西。本来习齐怎麽也不肯丢掉那些留有父亲记忆的东西,但是现在也渐渐觉得释然。
他帮著肖桓一起把书房那些参考书、上课用的白板和坏掉的电脑扔上资源回收车,顿时有种抛却什麽东西的轻松感。
肖桓看习齐的额上都是汗水,就走过去用肩上的毛巾替他拭了拭,习齐反射地缩了一下,表情有些惊吓,但很快又抬起头来,对肖桓笑了笑。肖桓似乎喜出望外,一把接过他搬在手里的旧桌子,离去时口里还哼著歌。
肖桓对习齐态度的转变,肖瑜似乎也看在眼里。
习齐本来担心肖瑜会说什麽,甚至喝令肖桓不许再这样做,更怕自己受到更凄惨的折磨。但是肖瑜的态度一如往常,肖桓对他温言软语、做出一些情人般的亲密动作时,他也只是静静坐在轮椅上,在一旁远远地看著,偶尔勾起唇角,露出嘲讽意味极浓的笑。
「小齐。」
他唤了习齐一声,习齐正在把要的书和不要的书分开来,把要丢弃的东西捆在一起,听见肖瑜唤他,他像是惊弓之鸟般猛地抬头,很快站起来跑了过去,「瑜哥,什麽事?」习齐一瞬间有些紧张,下意识地避开了肖瑜的视线。
肖瑜忽然伸出手来,这动作让习齐全身抽了一下,咬著下唇缩起了脖子。但肖瑜只是把手伸到他的鬓边,用手挑起他过长的一缕头发:「头发长了,是不是该剪了?」
听见「剪」这个字,习齐的心里不由闪过一丝异样,但他很快点头:「嗯,我明天就去理发店。」肖瑜微微一笑,「去什麽理发店呢?家里有剪刀,我来替你剪就行了。」习齐止不住肩膀的微颤,但还是强自镇定下来,「那就麻烦瑜哥了……」
「而且你明天不是要去排戏吗?就是那出有趣的戏。」肖瑜又笑著问。习齐的心跳个不停,勉强点了点头,肖瑜依旧玩著他的发梢,半晌又说:「听桓说,最近你同学都叫你Ivy,是真的吗?」
习齐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著肖瑜,见他脸上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没有特别兴师问罪的意思,才稍微平静下来,「嗯,因为导演说,希望我能完全融入那个角色。」习齐又垂下头。
「那我和桓也得叫你Ivy?你希望我们这样做吗?」
肖瑜抽开了手,在轮椅把手上支著颐。习齐睁大了眼睛,看著肖瑜好整以暇的表情,似乎陷入了犹豫,好半晌才开口:「不、不用,瑜哥你们……是我的家人。照原来的样子就行了。」
看著习齐惶惶然的样子,肖瑜勾起了唇角,他的手从发际滑到习齐的脑後,把他揽过来自己身边。习齐惊疑不定地看著肖瑜,他却忽然凑近习齐的颊,充满情色意味地舔了一下,舌尖冰凉的触感让习齐浑身起了寒栗,最後一丝矜持也被浇灭了,「不要对我说谎。小齐,你那一套,对我不管用。」
肖瑜的声音细如针尖,习齐动也不敢动,直到肖瑜放开他的後脑,他才踉跄地退了两步。肖瑜却已神色如常,在肖桓注意到的目光下躺回轮椅上:「今天晚上替你理头发,记得到我房里来。」肖瑜笑得温柔,「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间,你那里也该大扫除了。」
习齐几乎是逃命似地逃上了二楼,一进房门就反射性地关上了门,靠在门板上喘息,他才发觉自己的背後已经湿了,习齐闭上眼睛缓和情绪。
眼眶忽然酸涩起来,就连习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他觉得愤怒,却又分不清这份愤怒究竟是对自己,还是对其他什麽人的。他又觉得自己很愚蠢,他这一辈子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愚蠢过。他开始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愚蠢、懦弱,还有无力。
习齐倒在房间的床上,被褥上还留著前夜和肖桓欢爱的痕迹。习齐把头埋进棉被里,用唇咬著柔软的布,终於还是忍耐不住,呜咽著啜泣起来。
他无声地哭泣了一会儿,觉得稍微好过一些,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桌前,想照肖瑜的吩咐整理自己的房间,打开抽屉,却发现了那张照片。
那是张四人合照的照片,戏概期末考那天,被肖桓用剪刀剪成了两半,後来又被习齐从垃圾筒里捡回来,用胶带黏贴了回去。
照片中间的是他和习斋,两边各围著肖桓和肖瑜。习斋一如往常地笑得灿烂,眼睛对著没有焦距的前方。肖桓则顽皮地在他头上比兔子耳朵,但还没比好相机就照了。肖瑜当时还没有坐轮椅,静静地站在一旁,把手搭在前面自己的肩上,笑得像初春暖阳般温柔。而正中央的自己也对著镜头笑著,背景是市内最大的动物园,拍照的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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