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肖瑜出乎意料地反对了,他还难掩嫌恶地说:
「戏剧就是当演员吧?那要繁重的排练、背剧本和做道具不是吗?这样会影响到你的功课,还有课馀的时间,你真的觉得自己应付得来吗,小齐?」
被肖瑜一说,习齐天性不太积极的个性,加上对肖瑜绝对的信任,想加入戏剧社的决心也动摇了起来,就这样拒绝了戏剧社的学长。但是戏剧社的人似乎不想放弃,三番两次的来班上找他,拚命地游说,搞到习齐自己也有些为难了。
就是在那时候,他认识了学校戏剧社的指导老师。
不是什麽太特别的男人,习齐现在甚至连他的脸也忘了。他是学校的体育老师,年纪很轻,才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的样子,体格和肖桓有点像,但又不像肖桓那麽毛躁,总是挂著温和的笑容,亲切地指导学生的球技,是个很受女生班同学欢迎的年轻老师。
同时他也是个对戏剧有相当热忱的老师,大概从社员口里听说习齐的事,有天下课後就亲自来找习齐,问他有没有意愿加入戏剧社,还说接下来有一场市际的戏剧比赛,有个角色很希望习齐能参与之类的。
「我哥哥不准我参加。」习齐说明了家里的状况後,老师也没有勉强,只是问习齐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观戏。
其实那时候的习齐,心里是有些怨肖瑜的,却又觉得肖瑜的判断不会有错。听了男人的邀请,那种反叛心又被掀了起来,习齐很快就答应了。
那天真是习齐生命中最震憾的一日,那是国外剧团的巡回公演,据说一票难求,那个老师也是个戏迷,他和习齐说,这是彻夜排队才买到两张的。
这是习齐第一次和舞台正面相遇,剧码是Michael Frayn的「Copenhagen」。虽然当时年少的他,对里面的对白、背後的哲学还有诸多不了解,但是极简中带有某种力道的剧场设计、演员沉静理性的语调中蕴涵的激情,还有背景音乐和灯光营造出来那种绝望、深邃的末世氛围,无一不强烈地吸引著习齐的感官。
那时候开始,习齐便打从心底决定,自己总有一天要站上那个地方,用自己的声音、自己的身体,给予另一个少年同样的震憾。
那之後那位老师,就经常邀请习齐去看戏。看得都是一些很有名的剧团,位置也是最好的,当时的习齐不知道像那样的剧团,一张贵宾席的票都得接近上万元,他只是单纯以为是戏迷的交流。
看到两人都心情激动时,还会找个咖啡馆坐下来,花上一两个小时聊刚才看过的戏,然後一起讨论下一次要看什麽样的戏。
有时候在戏院看到激动或紧张的地方,老师会忽然握紧习齐的手,还会低头看习齐的反应。习齐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抬起头来报以一笑,老师就会很高兴,继续牵著习齐的手,还用指尖磨著他细嫩的手心。
老师的出现,对习齐而言,是完全不同於肖桓或肖瑜的,另一种新鲜刺激感。和学校老师变成亲密好友,这给习齐一种超越同龄同学的优越感,而且以往的习齐,总是在肖瑜的照顾下生活,习齐的一切全都逃不过肖瑜的指掌。
这是他第一次,拥有自己的交游、自己的世界,自己生活中的小秘密,这让他感到兴奋有趣。甚至在肖瑜一脸怒容地问他为什麽又这麽晚回家时,习齐还有一种挣脱束缚、报复般的快感,躲回棉被里时还忍不住窃笑起来。
第32章
有次因为看得是午夜场,来不及送习齐回家,老师就把习齐带到家里过了一夜。
那天晚上,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彻夜聊著和戏有关的事情,末了老师竟然横过床铺,吻了一下习齐的眼睛,然後顺势滑下了唇,浅浅地吻了他一下。
习齐静静地没有反抗,只觉得心脏提到了喉眼,既害怕,又有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这样的行为当然引起肖瑜的抗议,他气急败坏地打电话到学校,质问为什麽让老师把学生带到家里过夜,习齐拚命阻止他,澄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当时的肖瑜完全冷静不下来,他把习齐从学校带回家,当著习斋的面就给他一巴掌。习齐难以致信地瞪著肖瑜,肖瑜虽然管他管得很严,但是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他,「瑜哥,我已经快十六岁了!」
习齐终於受不了了,交往以来的不满、受到的压制全在那一刻爆发,他在习斋惊惶的目光下和肖瑜正面交锋,「我要加入什麽社团,和什麽朋友出去,不需要每件事情都向你报备吧?」
「什麽和朋友出去?他是老师!你还太年轻,又太单纯,你哪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心怀不轨的人 !」肖瑜也一反往常的激动,「而且我什麽时候阻止你加入戏剧社?我只是分析利害给你听,你已经这麽忙了,再排演下去的话,岂不连家也不用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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