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旁人而言遥远的不似凡尘之人,在他面前却温柔恶劣而又霸道的男人正负手而立,沉静悠远之状看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凌洛炎皱眉,脚步却略略停了。
没有异常才是异常,龙梵和他失散怎会驼样冷静,他早已见识过他疯狂的模样,为他而失去原来的安然,为他失常,他喜欢那样的龙梵。
皱着眉,又上前几步,在他身后封尘绝见了远处的身影,眸色骤然转作锐利,“你是在找他。”
肩头被握住,止了血的伤口再次渗出暗红,凌洛炎拧着眉,嘴角却牵起了弧度,转过头无比嘲弄,“我当然是在找他,我的祭司还有我的族人都在那里,你要和我一起去?”
肩头的伤处在封尘绝的手中渗出血来,那力道却还在收紧,凌洛炎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受制于人不是他喜欢的事,求救也不是他的做法。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身白袍,他的目光不自觉的游移过去,封尘绝眸色森冷,直到湿润沾湿了他的整个手掌,才惊觉凌洛炎的面色已经苍白,蓦然将手收回,他攥紧手中的粘稠,看着他走向远处的那群人,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
凌洛炎头也不回的往人群走去,背对着封尘绝,没有表情的脸上勾起一丝笑,苍白的面色恢复了正常,想要控制人一点都不难,尤其是在知道封尘绝对他的心思之后。
踩着脚下的细沙,陷在沙砾之中一步步走近,经过面前的沙丘便是他的祭司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狼狈,凌洛炎嘴边的笑意愈加明显,他的恶趣味或许就是看龙梵为他失常。
走到沙丘之后,他刚要迈出脚步,不远处传来的说话声令他脚下一顿。
“回禀我王,赤阎族长老已经擒下,没看到凌洛炎的踪影,也许落在别处。”这是怀冉的说话声,恭谨而小心。
“继续找吧,既然已经在此就不必担心他会去了别处,他该不会有事,只要还在结界之内,总是能寻到的。”淡淡的话语声,温和含笑,也有些叹息,话中的含义令人悚然心惊。
说话的不是别人,是龙梵。
那一身白袍,那一抹平和,怜惜哀叹似的怜悯,叹息的不是他人的命运,而是他?!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有这种只对将死之人露出的伤感,来说起他?!
说什么长老已经被擒,还有怀冉称呼的是他的名字,再不是炎主,而龙梵口中提起他的语气……凌洛炎踏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他是最熟悉龙梵的为人,他当然知道这样的语调代表的是什么。
“我族隐忍多年,终于等到今日,只是那个凌洛炎……”怀冉有些迟疑。
“凌洛炎如何?赫羽和荼鳞,终究是要择一而全的,银曜与赤阎,免不得要灭去其一,怀冉难道甘心在人下供他驱使?”话音不疾不徐,一脸沉静温和的男人看来只是觉得疑惑,问的异常和缓。
怀冉连忙摇头,看来对这平缓的一问无比心惊,连忙澄清道:“当然不是!我王拥有荼鳞之力,隐世数百年,潜于赤阎族之内当然不是为了供人驱使,那是对我王的侮辱,就算是他凌洛炎,拥有赫羽之力,也是不配的。”
“凌洛炎之所以能这般狂妄,还不是因为有我王在他身边扶持,若不是这样,他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回了,让我王对他下跪称臣,就算只是做戏也已经算是给足他的面子,我银曜族才是世上第一强族,我王才是可掌控天下的王主。”
半虚半实的人影是蓝滕,仿佛随时会散去一般恭恭敬敬站在一旁,说起这些话,露出的神情和在炎落宫殿堂上的一样,轻蔑,不屑,并且傲然。
“不必说什么强族,这些于我而言并不看重,荼鳞之力留存手中,若不使用,总觉得可惜了些。”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的掌心,龙梵的摇了摇头,“可惜了世人的性命,他们还以为赤阎族和凌洛炎能拯救苍生。”
一声叹息,莲华香散,那是浊世出尘,立于人世之上的圣洁悲悯,说着这句话的男人神情浅淡,提到凌洛炎三字和提到其他没有什么不同,好像“凌洛炎”不过就是“凌洛炎”只是和其他词句毫无不同的三个音节,再没有其他的意义。
凌洛炎只觉轰然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在心里炸开,脚下一软,他竟站立不稳,只能扶住了身边的沙丘,耳边嗡呜不断,眼前的一切忽然看不真切了。
心里不断回响的就是那几句话,那副神情,那是他的祭司,龙梵。
“原来祭司龙梵也不是你眼里的祭司龙梵。”封尘绝不知何时走到凌洛炎身后,望着不远处的人群。这难道是老天爷的玩笑,一圈之后,竟然转回到原处,注定要灭天的是龙梵,而他是那个和凌洛炎携手救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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