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毁去,魂魄无可依靠,片刻之间便会消散,玄火不似炎火可焚去魂魄,但被玄火所伤,那由灵魂深处而来的痛楚,会加速魂魄的消散,祭司此举,根本就是无用的。
决云看着龙梵如同未闻,仍旧不断的往那团晦暗的光球上投入灵力,无奈的退到了一旁,到了这时候,他已完全确定,祭司他……真是对宗主,那个异世而来的生灵生了情意,若非如此,明知此举已经没有意义,从不做无意义之事的祭司岂会不顾灵力的耗损,一心一意的只想救他?
原本在风中纹丝不乱的白袍,此刻发出了哗哗的声响,狂风之中,黑发散乱,脱开了发带的束缚,从来都是沉静到极致,带着些倦意与淡漠的男人沉稳不再,此刻显露出的竟是几许疯狂。
双眼紧紧注视着身前的玄色光球,泛着微蓝的眸色逐渐暗下,白光愈来愈亮,他眼底的黑暗却愈加浓重,直到微蓝不再,似被墨色侵染的沉黑取而代之。
眼眸内除了满满的墨黑,没有其它的颜色,若是有人此刻站在龙梵面前,恐怕无人还会认得这便是他们的祭司。
“你们都过来。”仍旧平静的语声由龙梵口中响起,长老们依言上前了几步,不知祭司究竟打算如何,他们还未从眼前的事实中恢复过来,亲眼见到宗主被他人用玄火所杀,他们赤阎族的希望就此消失,所有人的心都乱了。
“用你们的灵力,与我一起救他。”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长老们,龙梵平平的语声依旧,但长老们却觉出了些异样,祭司的话语虽然仍是平静如旧,可其中那股子阴冷却是从未有过的。
岩骁望瞭望天上不断倾下的电闪和轰雷,又瞧着众人眼前硕大的暗黑光球,无法理解今日如此的状况是如何产生的,但谁都知道,已被玄火所噬,便无挽救的余地了,祭司还要他们一起救宗主?
纵然祭司灵力深厚,世间难有匹敌,但,已死之人怎么救?
“祭司,宗主已死了……”岩骁说出了所有人心里的话,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即使他们不愿,也已然如此,纵使他们相信祭司之能,可死去的人,肉身被毁,魂魄消散,再有能耐,又用什么来救?
死了?他岂会让他轻易死去?黑发之上幽蓝暗光渐渐明晰,将墨色黑发印染成了墨蓝之色,龙梵不知道那团玄光之内,被玄火吞噬的凌洛炎而今如何,可手中注入灵力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缓下。
他不会让他就这么死了,在突然出现之后,又如此突然的离去?他不容许!
扰乱了他沉寂许久的心,让已对世间毫无感觉,对活着没有一丝期许的他有了牵挂,注定将属于他的人,他岂会容得他就此消散在自己眼前?才确定了心底之意,认定了他,要定了他,他不允许他就这么死去!即使肉身被毁,他也要把他的魂魄救下!
电光阵阵闪烁,越来越急,滚滚雷声轰鸣似乎连望天台都在动摇,空中暗无天日,唯有望天台上白光闪耀,在它的包裹下,其中暗黑的光团时隐时现,如在吞噬着什么,玄光之内,却是毫无声息的,自被玄火击中,其中便没有传来过丝毫声响。
眼见着祭司仍旧在做着毫无意义的施救,长老们犹豫着不知是否要上前,正在踌躇,背对着众人的祭司却缓缓侧过头来,“各位长老……是否不愿领命?”
沉沉的话音在雷鸣之中响起,竟带着几分笑意温柔,可那种笑意却让所有人闻之心颤,那份温柔让众人不得不想起了姚通之死,不得不想起了封尘绝的惨状,只见侧首望来的祭司墨蓝的发在风中凌乱,而发丝之下显露的那双眼……
瞪大了双眼,长老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瞧不见一丝白色,倦静淡漠的双眼本是微蓝,此刻居然满是暗黑,整个眼眶之内,如墨玉光泽流转,暗青的色泽诡秘非常,长发墨蓝和着白袍在风中拂动,此刻缓缓转首望来的人,再不是平日所见的祭司,不是那个平和沉稳的让人心安的祭司龙梵,也不是那个带着淡淡遗憾之色,为了宗族不惜毁灭生灵,将罪过揽在自身的祭司龙梵。
没有悲悯淡漠,没有安然沉静,有的只是一双魔魅似的眼,那双眼眸中的神色,近似疯狂。
“我问你们,可愿领命?”电光划过,将那个白袍之人唇边的一丝笑意印照成了骇人的弧度,缓缓的,几乎是一字一句吐出的话语,在所有人耳边响起,惊雷的轰鸣声无法将其掩盖,却在这句话中更添了些慑人的诡秘。
长老们尽皆骇然,就连在旁观望的烈焱族冯淮等人都不敢轻忽了他的问话,当下慌忙点头,“祭司之命不敢不从。”
百年之内烈焱族需听命于赤阎族,冯淮此时答应本是应该,而事实上,他是惧于龙梵,烈焱族众人围拢过来,赤阎族长老自然就更不会落于后面,站到龙梵两旁,近百人围坐一圈,就如在赤阎族临霄殿中,去禁忌之地的那一次一样,隐隐的形成了一个圆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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