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悔了。你快……滚吧。”
没有魇魔的钳制,许枫的魂魄恢复自由,漂浮在半空。闻言,许枫愣住了,过度的惊讶与不解冲淡了憎恶与恐惧,他甚至忘了逃跑。
“滚——!!”魇魔吼道。
许枫一个激灵,魂魄后退几步,转身前,最后与魇魔对视了一眼。
雾面黑袍人几乎与黑雾融为一体,那张脸也是黑洞洞的,神秘又可怖,盯着他看时,就像在凝视深渊。
虽然不知魇魔哪根筋抽了,亦或是他不过在耍人玩。抱着多活一刻是一刻的想法,许枫拼命地往前跑,很快筋疲力尽,魂魄都要散了。
可他真是太弱了。还没跑几尺远,一股凉气从背后袭来,直击后心,许枫压根来不及避闪,魂魄一痛,他再一次被魇魔抓在了手里!
“……”许枫又累又恨,心道,果然如此!
指望一只魔物良心发现把他放了,怎么可能?!魇魔分明是在折磨他,招猫逗狗似的,把到手的猎物放走,再抓回来,再放走,给一点希望又打击以绝望,乐此不疲地摧残他,让他精神崩溃,彻底臣服!!
还不如给个痛快的……
许枫心中恨极,却又无可奈何。他以为魇魔会再次捏碎他的魂魄,等了片刻,没等到死亡降临,却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在许枫见不到的侧面,魇魔右手托着一团微光,抬起左手放在流动的黑雾前。黑雾化刃割破他的手心,一股黑血喷薄而出,腥臭味几乎遮掩不住。那血原本是乌黑的、粘稠的,放了一会儿,颜色渐渐变得鲜红,腥臭味也逐渐褪去,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雾面黑袍人就着左手涌出的鲜血,右手倏地一缩,放开魂魄。于此同时,食指指尖点上鲜血,飞快地在魂魄周围画上一道道血痕。
他的动作太快,令人眼花缭乱。许枫压根不知道魇魔画了什么,只能看见一道道血咒浮在他的周围,他被血色与腥气淹没。顷刻,这些笔划连成一个诡异的图腾,血光下图腾闪着不详的光,仿佛一只巨兽,要把魂魄一口吞入腹中!
“好了,现在你可以滚了!”画完图腾后,并无下一步动作。魇魔顿了顿,恶狠狠道,“去见慕临,告诉他——这是我送给他的一份大礼。”
许枫心里一沉。来不及搞明白这是怎么回儿事,一阵黑雾平地而起,把许枫的魂魄连同图腾血咒卷入其中。
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碧海长空,水天一色。
海水如一面扣在地面的巨大镜子,哪怕有风吹过,也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天空是没有一丝杂质的宝石蓝,白云印在海面,远远望去,整个世界仿佛由镜像相连而成,美轮美奂到不真实。
这样宁静悠远的景色中,倏地出现了一群格格不入的人。
他们有男有女,或高或矮,都身着统一的仙服,原本一尘不染的仙服上沾满鲜血与尘土。少年少女发丝凌乱,步履沉重,皆喘着粗气,面如土色,一步步朝高山顶上的仙门走去。
等候在石门处的并非绿袍剑童,而是碧海长空的主人——铸剑圣手,易殊。
易殊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原本总会笑出两颗小虎牙,此刻却面色凝重,握紧手中的剑,对他们道:“怎么样?找到了么?”
定睛一看,发觉似乎少了一人。
“阿临呢?”
众人摇摇头,不言不语。最后还是霍岭道:“没有……他在我背上。”
等他们再走近点,易殊这才发觉霍岭背上有个人。那少年本该与霍岭一般高,此时被霍岭背在背上,脑袋无力地垂下,身体被霍岭挡住了,这才没被易殊发觉。
他们出声交谈,慕临却毫无所觉,被霍岭托着,睡着了一般。
易殊忙上前几步,伸手把慕临的脉:“他怎么了?!”
额头上血液与汗珠混合,霍岭看上去虽狼狈,神情却冷静的可怕:“三天三夜没合眼,又受了伤,灵力枯竭,昏过去了。”
一阵沉默。
那日陷入七杀阵,众人第一次尝试四剑合璧却被魇魔利用,阴错阳差倒霉至极,慕临挂在胸前的芥子碎了,天意剑被黑雾扫荡而过……幻阵破后,慕临当即察觉不对,强撑着与众人赶往碧海长空。
他似乎有很不好的预感,白着一张脸,几乎跌跌撞撞闯进石门。见到易殊时,礼仪风度都不顾了,拉着他就问:“表师叔……这把剑周围可有一缕魂魄?”
天意剑是易殊亲手锻造的,他自然有秘法去探查魂魄。这法术不复杂,很快有了结果,纵使再不忍,易殊也不得不如实告知慕临:“抱歉……我未能找到任何魂魄存在的迹象。”
慕临当即身形一摇,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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