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展砚始终记得九年前在警局见到哥哥时,他脸上空洞的笑容。就是那个笑容,揪痛了他的心,唤醒了他的爱恋。
禁忌的感情,在阴暗的地方疯长,碍於血脉相连的亲情,迟迟无法曝露在阳光之下。
方展砚温热的呼吸引来点点麻痒,方展墨突然张开了双眼。
方展砚镇定地问:“你醒了?”
过近的距离让方展墨的眼睛失了焦距,等他能完全看清楚时,弟弟的脸早已移开。
“到了吗?”
“没有。”方展砚重新发动了汽车。
方展墨打了个哈欠,问:“怎麽停下来了?”
“看你睡著了,怕吵著你。”
“展砚……”
“什麽?”
“不要对我这麽好。”方展墨有些过意不去。
方展砚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说:“你是我哥,不对你好对谁好?”
轻音乐随著话尾音戛然而止,车厢中陷入了突如其来的安静之中。
“下辈子我还要做你哥哥。”
“不行。”方展砚拒绝得十分干脆。
“为什麽?”
“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的。下辈子你当我老婆好了,一样对你好。”
“去,凭什麽是我变女的。你当我老婆还差不多。”
“可以啊,我当你老婆,轮到你来对我好。”
“我现在对你不好吗?”方展墨挑起眉毛,目露“凶光”。
“呵呵,好,好得不得了,行了吧?”
兄弟俩相视一笑,气氛重回融洽。
5
“方经理,董事长请您去他的办公室。”秘书小姐职业化的甜美嗓音将埋首於工作中的方展砚拉了出来。
“我知道了。”方展墨挂掉内线电话,皱起了眉头。
近百坪方米的豪华办公室里,昂贵的紫檀木家具造型古典,浓重的色彩带来沈重的压抑感,一如房间的主人裴氏企业当家人裴龙。
年近六十的裴龙除了两鬓斑白之外完全没有半点老态,犀利的眼神与刚硬的脸部线条常常让人心生畏惧。此时,他正对窗而立,似乎在欣赏窗外的风景。
方展砚站在他的身後,不自在地拉了拉身上的西服。
良久,裴龙问:“听说你打算收购一处没有开发价值的房产?”
“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方展砚不卑不亢地回答著,完全没有因为此事涉及自己的私人纠纷而有半点心虚。他打算收购的房产正是“半打”酒吧的所在。
“我认命你为经理时并没有给你公私不分的权利。”裴龙不带感情的声音有让人惧怕的力量,不过那个人不会是方展砚。
“我以为您的认命就是公私不分。”
裴龙转过身来,表情严肃地看著方展砚,隐隐有些不悦。
“展砚,即使你是我儿子,我也不会把家业交给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董事长,我是姓方的。你所谓的家业与我并无关系。”
两人视线相交,火花四溅。
裴龙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庞大的大班椅上,脸色阴沈了几分。
方展砚心头涌上一丝快意,随即微微一笑,说:“不过我既然接受了这个职位,就会努力做好。这次的事只是一个意外,还请董事长原谅。”
“这次的事你并没有去实施,谈不上什麽原谅。不过,你下次要注意就是了。”裴龙顺著方展砚给的台阶把话绕了回来,心中五味杂陈。
方展砚必恭必敬地说:“如果没什麽事,我先走了。”
裴龙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去。
随著厚重的木门合上,裴龙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对於这个儿子,他一直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的优秀,从行事风格到工作能力,方展砚完全是裴龙的翻版。果断、敏锐、认真起来有一股狠劲儿。裴龙相信只要再磨砺几年,方展砚完全可以很好地驾御裴氏企业,将裴家祖传的基业发扬光大。恨的是他的绝情,一如他的母亲方淑。
二十三年前,裴龙与方淑有过一段婚外情。她瞒著裴龙生下了方展砚,之後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两年前,方展砚加入裴龙的公司,机缘巧合下裴龙才发现了方展砚的身份。於是,他力排众议将毫无资历可言的儿子提上经理的位置,希望重修父子关系,结果却徒劳无功。
在方展砚眼中,裴龙这个父亲对他并无太多含义。一直以来,母亲并未隐瞒他的身世,甚至告诉他只要他需要,完全可以去找自己的生父。可从小与母亲、哥哥相依为命的方展砚认为自己在感情上并不匮乏,完全没有何必再去找个陌生人来介入他的生活。更何况,他对裴龙这种明明有妻室还与其他女人有染的做法并无好感,甚至有些鄙视,所以他不觉得自己有认祖归宗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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