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妼正不自在着。她和这乐人共处一室实在尴尬,又不能将人撵出去,否则姚喜那臭丫头铁定偷着乐,以后在她面前只会更加有侍无恐。
“进来吧!”万妼巴不得姚喜进来。戏是需要观众的,姚喜要是不在场,她不白委屈自个儿和这乐人呆一处了?
“哟?公公怎么来了?”万妼话里还带着浓浓的醋意。她一见姚喜又想到那个陶小霖,气就不打一处来。
姚喜偷偷白了那乐人一眼,胸中也燃起了熊熊妒火。但她是来哄人的,只得忍着委屈给太后娘娘赔着笑脸道:“奴才来伺候娘娘。”
“公公还是好好养伤吧!哀家有……”万妼这才想起来她连这乐人的名字都没记住,乐人给她行礼时是说过的,但她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你叫什么名字啊~”万妼冲姚喜说话时故意冷冷的,问乐人时却拿出了难得一见的温柔模样道:“快起来说话,地上凉。”
“奴才姓倪名冬。”倪冬有些受宠若惊,他艰难地站起身斗胆看了太后娘娘第一眼。真美!真年轻!真温柔!这真的是传闻中祸国殃民的妖后么?
万妼笑着冲倪冬颔首道:“好名字。哪里人啊?”万妼没再看姚喜,故意把她冷落在一旁,慈祥地笑着问倪冬话。
姚喜的两只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娘娘摆明了是故意气她的!明明对皇上的态度都没这么好!
“奴才是京城人氏。祖父倪绅曾任鸿胪寺卿……”倪冬没敢再往下说。他们倪家是前朝重臣,可惜明成帝登基时站错了队,他也从世家公子沦为乐伎。逆臣之子不可考取功名,得到太后娘娘的宠爱或是他们倪家唯一的一次翻身机会。
妃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男宠也可以!
倪冬是带着野心来的。尤其见太后娘娘这般貌美,对自己又似乎青眼有加。
“倪绅是你祖父?”万妼对当年夺嫡之事其实没什么看法,反正谁当皇帝于她而言都一样。“也算是名门之后,想必琴棋书画礼仪诗书都不会差的。那寻个空儿,你为哀家画幅画像瞧瞧吧!”
站在一旁的姚喜都快气得要爆发小宇宙了。
是啊!倪公子是名门之后,不像她,穷门小户出生的丫头。
是啊!她给娘娘画得画像丑破天际,可那是她不想画好吗?是她根本不会啊!不会大不了练。书法也练,画画也练,下棋也练,反正她绝不能输给这个倪冬!
哼!
哼哼哼!!!
万妼望是望着倪冬,余光却时不时地偷瞟着姚喜。她见姚喜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倒很是欣慰。丫头对她的在意都写在脸上,对情敌的敌意也写在脸上,万妼觉得姚喜看倪冬的眼神简直像只暴怒的小野兽。
可爱。
“今儿天确实不错。倪冬,你扶哀家去园子里走走吧!哀家听姚公公说,后花园的花开得正好。”万妼站起身,漫不经心地将手伸给倪冬。
姚喜飞快地上前一步扶住太后娘娘的手,气鼓鼓地道:“倪公子初来咱们宫里边儿,不熟路,恐跌着娘娘。还是奴才来吧!”
倪冬正欲上前扶太后娘娘,被姚喜那么一挡,脸色冷了冷。
“不怕。哀家熟路。”万妼拂开姚喜的手,仍旧将手搭在倪冬已经抬起的手臂上,悠悠地出了寝殿。
姚喜赶紧跟了上去。她不放心娘娘和姓倪的独处,娘娘可以气她,但不能和人有肢体碰触,她得时刻盯着。
万妼回头瞥了眼阴魂不散紧紧跟着她的姚喜,忽然觉得把倪冬留下几日气气姚喜的主意实在不坏。她尝到了甜头,有了竞争对手后,姚喜对她真的是前所未有的体贴周到。她和倪冬一旦走得近些,姚喜就会皱起眉头,小手小脚蠢蠢欲动,像随时会冲上来推开倪冬似的。
“荷花开得不错。”万妼在花园里闲庭信步,懒懒地对倪冬道。
倪冬微躬着身子,讨好地道:“那奴才下荷塘给娘娘摘一支回来。”
忽然!万妼看路的视线被挡住了,挡住她视线的是一只盛放的粉荷。万妼惊讶地抬起头,眼前是姚喜那张冒着细汗的精致小脸。
好快!万妼在心底由衷地感叹道,自己话音刚落姚喜就把花摘回来了。她愣愣地接过荷花,再抬头时姚喜已经走到一旁,闷闷不乐地揪着道旁的花叶。
倪冬也不甘示弱。他知道太后娘娘宠过这位姚公公,但太监毕竟是太监,模样好些又如何?太后娘娘一见他不是也再没给过姚公公好脸色?倪冬右手给太后娘娘搭着,左手摘了只芍药献给太后娘娘道:“娘娘请看,这一花三色,委实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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