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六福松了口气,不管能不能升官,好歹命是暂时保住,银子也得了手。可他又犯了难,厂公只给了他三天时间,打哪去找个人顶姚显的缺呢?此事又不能声张,胆敢说漏半个字东厂的番子会立马上门要了他的小命。
六福捡起画像塞进怀里,佝偻着道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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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三日之期只剩一日,还没找到人的六福后悔趟这趟浑水了。升官发财没指望不说,还得把命搭进去。绝望的六福向司苑局掌事的告了半日假,去西院找老相好的喝了个大醉。
喝得有些上头时,六福给相好的娼人说了这件难事,但他还有几分理智,只说要寻位年轻公子却不得门路,并未说是何人。
娼人也有了醉意,软绵绵地靠在六福肩上笑说道:“六爷您真是糊涂了,论找人,整个京畿还得是那些做媒的。尤其是有些资历的,走街串巷数十载,哪门哪户有几口人找来一问便知。”
六福猛地精神了,但他一个太监,没和媒婆打过交道,只得再问相好的:“你可有认识的?”
娼人撑着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出了西院往左的柳树胡同有个刘麻婆子,不止京城,附近十里八乡的事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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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宝趁刘氏睡下后偷偷收拾好了包袱,要债的随时会上门,她怕真的如刘氏所说被人抓去抵债。这几年她偷偷攒了点银子,不到二两,但够上京找工作的路费了。
夜里出行太危险,而且衙门有宵禁令,二更天以后就不许出门晃荡了,喜宝只能等着天破晓再悄声离开。
结果天没亮她那出门躲债的混蛋哥哥孙二狗回来了,喜宝听到厨房有人翻锅倒灶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令厌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懒婆娘!赶紧起来给老子煮点稀饭。”这是在叫刘氏,喜宝把包袱藏到被子里,躲在自己的小隔间不安地睡下了。
暂时是走不了了。喜宝合上眼想睡觉,眼皮却跳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这一觉睡了很久,再醒来喜宝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干净的青布小床上,周围不再是孙家那间逼仄的小隔间,而是雕梁画栋的宫室。手脚像是被人捆缚过刚松的绑,隐隐有些发疼。
刚升了监丞的六福坐在床前的几凳上,吹了吹手中茶盏中的浮叶,轻笑了一声道:“以后安心在宫里当差吧!我买你进宫是顶别人的缺,你那小宝贝儿也还在,这事儿闹开了对咱们都好不了。可记牢了?”六福觉得自己的好运来了,找着了厂公要的人不说,据孙家人说孙喜宝这小子还是个天残,六福隔着衣物观察过,孙家人所言不假。更难得的是这孙喜宝与姚家公子的外貌十分相似,皆是天人之姿。
喜宝张大了嘴说不出话……她这是,又穿越了?
六福看喜宝木里楞登地望着他,样子有些呆傻,担心地道:“别是刘麻婆子药下猛了把人药傻了吧?”六福说着伸手要探喜宝的额头,喜宝触电似地往后一闪,避开了六福的手,重重撞在了身后的床挡板上。
“不用怕。”六福刚升了官心情好,耐心也足。“你哥嫂两百两把你卖进的宫,以后你就叫姚喜了。不过十二监四司八局的太监都是挨了刀的,只有你没挨,虽是天残自个儿行事也要小心些。”
喜宝勉强听明白了。她还是被那对狗夫妻卖了,而且是进宫做太监!!!!
狗夫妻把她扮成男的,忽悠买主上了当,可是在宫里被发现是女的会死人的好吗!!!!喜宝只恨自己当年心慈手软,没有在下厨做苦力时用耗子药毒死孙二狗两口子。
“你先假装歇上几日,然后去司苑局报道,手续已有人打点好了。”六福升进了内官监,他听了孟德来的吩咐没认姚喜做干儿子,这小子再无辜披着的也是姚显的皮,以后下场好不了。孟公公的人都得了信不会收姚喜,但他模样生得俊,司礼监掌印唐公公的干儿子郑大运是个急色鬼,必定会上勾。
六福也是此时才明白孟公公费尽周章的目的是什么。
第2章
永太六年,此时正值四月,司苑局院里的老榆树结满了榆钱。前几日有嘴馋的小太监想吃榆钱窝头榆钱饭,爬到树上摘光了好几枝榆树丫。
告了一日假的姚喜独自坐在榆树下的竹椅上,透过那点缝隙一脸悲伤地望着春雨刚过一片澄净的天空。
今儿是她的生日。
细数起来姚喜有四个生日,一个在公元20世纪末,一个是原主孙喜宝出生的日子,一个是她穿越成孙喜宝的日子,一个是她顶替的那个姚姓小太监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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