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太后娘娘也是两个影儿。
两个太后?天啊!大兴要亡啊!
“公公?”万妼挥手在姚喜对面晃了晃。她看姚喜那对杏核似的大眼睛迷迷瞪瞪要闭上的模样,知道小阉驴这是醉了。酒量真是差劲啊!
意识涣散的姚喜用手捧着自己的脸,傻呵呵地乐着,也不知乐个什么劲儿。过了会儿,酒劲完全上来后,姚喜也彻底走上了放飞自我的不归路。她似哭似笑地耍起酒疯,用头一下接一下地撞着桌子道:“做人啊!没意思!”
万妼笑着接话道:“哦?怎么个没意思?”
姚喜已经彻底懵了,哪里接得上话,或许把头撞疼了,扶着额头自顾自地说着话:“想爸妈了。想去那边找他们,这边的日子太苦了。”姚喜委屈地哭出声来,伤痛的记忆比幸福要深刻得多,哪怕醉了她还是能回忆起穿过来后受得那些苦遭得那些罪。
找父母?万妼分明记得小阉驴说过,他父母早被他克死了。小阉驴这是想寻死啊!难怪平日里遇着点事儿就寻死觅活的,原来一直心存死念。
万妼也是父母早亡的人,她能体会小阉驴这种想自我了断找亡亲团聚的心境,虽然热爱生活如她从来没有过寻死的念头。但小阉驴和她不一样,她失去至亲后遇到先帝爷被带回了宫,先帝爷敬她宠她爱她,她是没吃过什么苦的。
小阉驴不是。没有亲人后落进人贩子手里,眼看到了成亲的年纪又被卖进宫做了太监,这辈子再做不了男人不说,因为那副好皮相还要被那些坏太监惦记。最糟糕的是,春心萌动的小阉驴爱上的是可望不可得的她。真是太惨了!
万妼的语气软了下去,不是平日里或冷淡或戏谑的口吻,这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常在她身上出现的温柔:“别总想着死,活着总会有好事发生的。死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万妼忽然想对小阉驴好一点,让绝望无助的小阉驴看到点生活的盼头。
“有时候很努力地去做一些事,期待着会有好的结果……嗝~”姚喜打了个酒气冲天的嗝,万妼隔老远都被熏得用帕子捂住了鼻子,姚喜现在哪里顾得上什么驾前失仪,接着道:“可是往往事与愿违不是吗?”姚喜醉得有些坐不稳了,摇摇晃晃摇摇晃晃,边晃还边乐。
“……”万妼对姚喜的这番话没有半点同感。她绝大部分时候是顺风顺水的,事与愿违的时候几乎没有,她要办成什么事似乎总是轻轻松松就办成了。
“你看你就不懂了吧!”姚喜不怕死地指着万妼嘲笑道。
你?你这个字儿现在也就明成帝偶尔敢对她说,万妼闷闷地干了杯酒,小阉驴醉成这副德性,她心里再不爽也不好同他计较。
芫茜依着主子的吩咐,心不甘情不愿地端来几碟小菜。
姚喜胃里难受,本能地想吃点菜把酒的味道压下去,可是手根本不听使唤,努力了半天也没把筷子抓起来。万妼在一旁都看得着急,于是吩咐芫茜道:“姑姑喂他吃点吧!等他把筷子拿起来天都黑了。”
芫茜再不愿意也不敢抗旨,只得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喂到姚喜嘴边,但她使了个心眼,同菜一起还夹了粒花椒一并喂给姚喜。
姚喜张开嘴吃了,嚼了两口忽然跟狂犬病发作似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掐着自己的喉咙在屋里上窜下跳,口里大呼着:“有毒!菜里有毒!”姚喜觉得自己马上要死了,舌尖已经被毒物麻痹得没有了知觉,极度惊吓之中甚至没那么醉了。
“娘娘救我!”姚喜恢复了一点神智,大哭着道。说完把手指伸进喉咙,想通过催吐把毒物吐出来。
万妼冷了脸:“快传太医!”宁安宫这才消停了多久,又有人混进来动手脚了!
芫茜一脸平静地凑到太后耳边道:“娘娘别担心,上菜前尝膳宫女尝过的,不会有毒。姚喜不过吃了粒花椒。”芫茜说话时鄙夷地看了姚喜一眼,这就是唐怀礼看中的小相好?够没出息的。
姚喜独自沉浸在中毒的悲痛中无法自拔。
“花椒?”知道真相后的万妼再看姚喜痛不欲生的模样,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姑姑你也太坏了。别吓他了,告诉他吧!”
万妼正大笑着,忽然一个湿漉漉的人影冲入殿中。
芫茜愣了一下。心道不好:有刺客。
万妼也愣了一下。心道不好:有刺客。
“来人啊!护驾!”芫茜大喝道。
可是轰隆隆的雷声轻易盖住了芫茜的声音,万妼和明成帝说话或是记帐的时候,不留人在殿中伺候。今日又是雷雨天,她也有心让奴才们回自个儿屋里烤烤火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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