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善水弯下上半身,靠近师父,伸出小指碰了碰师父抱着墨锭的手,侧头问它:“师父,你累不累?”
师父的肉身煞气很重,不过现在它已经能很好地收摄了,方善水有点不太明白,为何师父好总是喜欢变成这么小个,难道是为了能随时腻在他身上?
手办师父扭头,绯红地眼睛看向自己徒弟,一副你终于知道来问为师的样子,然后伸出小手招了招徒弟。
方善水以为师父要和自己说什么悄悄话,不明所以地靠近,忽然就被手办师父捧着脸颊亲了一小口。
方善水一愣,然后微微笑了起来。
手办师父支着自己的墨锭,摆摆小手,然后指指纸张,仿佛在说,为师不累了,你继续画符吧,作为一个好师父,随时都会记得督促徒弟学习。
方善水笑道:“好。”
手办师父见方善水已经收了心认真作业,觉得自己今天继续靠卖苦力估计吸引不了徒弟的更多关注了,眼睛微微转了转,就无声地吹了个小口哨,将自己的小石狮子给召了出来。
手办师父将墨锭拴上绳子定在砚台上,将绳子另外一头系在狮子身上,然后它跳到狮子背上,倒骑在小石狮子躺下来捂着小嘴打了个哈欠,一边耷拉着小短腿碰了碰狮子的肚子,示意它绕着砚台转,不要停。
小石狮子驮着手办师父转了起来,慢悠悠地抬高爪子一步步走,拉扯着被定在砚台上的墨锭转了一圈又一圈。
等到方善水再回头的时候,发现师父已经不知不觉地在小石狮子背上睡着了。
方善水笑了笑,拿起旁边的一张黄纸叠了一道,呵气一吹,那张黄纸仿佛一道落叶一样,在空中打着旋地慢慢朝手办师父身上落去,靠近手办师父的时候,那张普普通通的黄纸一点一点地摇晃着往下,渐渐变成了一个朴素地小被子,盖在了手办师父的身上,大小正好。
手办师父打了个哈欠,小手下意识地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似乎感觉到了上头都是徒弟的气息,完全没醒睡得很熟。
坐骑小狮子感觉到东西,抬起了大头往方善水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又继续任劳任怨地驮着手办师父继续磨墨。
方善水收回视线,继续画符。
……
手办师父睡着了。
它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着,它是元神之体,僵尸之身,完全不需要睡眠这种东西,就是突然犯困。
昏昏沉沉中,手办师父渐渐忘记了自己是谁。
感觉自己好像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身下好像有火,在烧它,略疼。
它有点生气,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人在外头,很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脑子混混沌沌地,周身似乎有无数的火焰从皮肉舔至骨髓,然后烧到大脑。
它看到外头那个人正在将一些红色的液体淋在它周围的柱石上,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它知道会有火烧它,就是因为这些东西。
最后,那人划破手指,将血液滴在棺盖上。
渴,很渴。
闻到那股鲜血的味道,一瞬间,有种将人吸干的冲动。
想要将手伸出去,却发现身体下头的阵法伸出了无数条线,将它牢牢地困住,它只能在黑暗中睁着那双血腥的绯红眼睛,隔着棺材遥望自己的猎物。
棺外的人用一种略带哀伤的目光在看着它,在那清澈如水的视线中,它忽然感觉到一股比阵中火焰还灼热的烫伤感。
想要接近。
想要碰触。
想要沉溺在那似乎能够解渴的视线中。
轰——!
火焰被它从体内逼了出去,棺材周围蓦地着了火。
阵法的束缚,在一瞬间有些松脱了。
“师父!”棺材外的人似乎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了这些阵中燃烧着的无形之火,慌乱地扑向棺材,似乎想要将大火扑灭。
它下意识地将所有的火焰再次收摄回了体内。
师父?
师父是什么?
不想让他也伤到,不想让他也被火烧疼,不过,也不想让他离开。
身体周围的火焰再次无意识地散出去,沿着阵法,似乎在渐渐地将外头的人困住。
棺材中的它终于抬起了自己的手,碰触到了棺盖。
很沉。
沉得推不动。
指甲挠在棺材上,滋滋嗞。
一声。
又一声。
外头的人似乎听到了这声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担忧的样子,它看着,越发想要靠近,却不知道自己靠近做什么呢?
把他,吃了吗?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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