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湛把弟弟抱在怀里寒冬腊月在皇帝的寝宫前跪了一天一夜,沈尚书字字血泪的折子,换来的却是韶华殿的宫女太监皆被杖毙,以昭告华贵妃病逝为结局。而祸首婉妃依旧风光的做她的妃嫔之首。甚至连事情皇帝都交给婉妃去查肃。
水湛完全心凉,却“十分平静”的接受了。自此之后,他一反往日沉闷木讷,虽依旧低调但脸上时时挂着皇帝待见的温文的笑……而沈尚书致仕,沈家彻底隐入暗流之下。唯一能看出沈家昔日尊荣的就是蔚山书院大放异彩,每科大闱之际总有不少新科官员出自这个书院。
也是这个时候,陈总管请调到水湛兄弟身边,他时常带着东西偷偷儿去看望华贵妃母子俩,华贵妃自感身体不支时就托他得以之时照拂两兄弟一把。陈总管日后每每想起此事时总是心生悲凉,一个出身大家的贵妃竟只能托付个小太监照拂亲子!
许是母妃死在他眼前的刺激太大,小水泱许久病好后变得不会哭不会笑,之后水湛和陈总管才发现小九儿竟然记得华贵妃死前的事情……
水湛满意的将红签子的密折合上,唔,这可是送给老圣人的一份儿大礼!还有婉妃和忠顺!
太上皇哆嗦着手将折子来回翻看了几遍,“啪”的扔到地上,水湛和水泱兄弟对视一眼,眼中俱是平静无波。
急促的粗喘几口气,太上皇抖着音儿道:“去!传朕旨意!将忠顺那个逆子和贱婢付氏绑来!”
身边儿太监和门口的侍卫皆抬头看向今上,似有问询之意。上皇更怒,颤着手指着水湛道:“不肖子!朕还没死你们就反了?”
今上端起微笑缓声道:“老圣人息怒,儿子并不敢,只是有些事情儿子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要告诉老圣人为好。”老圣人?太上皇,您知道您最爱的儿子是怎么死的么?
太上皇“哼”出一声儿,努力想要维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尊严,只是气急败坏扭曲的脸和孱弱老病的身躯反而越显出他虚张声势来。
当今不以为许,摆手令宫侍退下,和风细语道:“义忠前太子并非死于自杀,其家眷子女亦非太子所杀。”太上皇震惊又惊疑恼怒的看向水湛。这显然是怀疑上他了。
水湛莞尔,这些事情虽有他推波助澜,可他的手上的确没有染上一滴兄弟的血!他做的,无非就是制造裂痕,传递假消息,布下陷阱,请君入瓮……罢了。
水湛站起身来,走进上皇,盯着上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前太子是被出京劝‘和’的忠顺亲自用剑砍下头颅,太子妃和其他家眷子女俱是死在宫中秘药之下,死后尸身才又刺上剑伤!”
看着太上皇满脸的不可置信,水湛不慌不忙又补了一句:“然后,忠顺抱着太子头颅一路哭回驾前,言他去之时太子就被妄想反水领赏的叛军杀害!哦,还有,老圣人哀恸之下有感忠顺母子的厚德特命四子忠顺和婉太妃掌管太子大丧事宜。”
太上皇“咚”的一声栽倒在榻上,瞪着眼睛老泪纵横。
水湛摇摇头,又道:“只是他们没有料到,您竟然会传位与朕这个不受宠的三子,而不是忠顺!”说着勾起一抹笑来,轻声道:“其实并不奇怪不是么?您想要一个‘仁德明君’名垂青史,自然不能罔顾朝臣之意,而偏偏大部分清流重臣比起忠顺竟然都属意朕。再者儿子一向恪守孝道,又没有什么大势力,不愿权力旁落的您,自然也觉儿子是个好人选。”
太上皇颓然道:“义忠之事你早就知晓?那些朝臣也是你暗中笼络?”
说着话,眼睛却越过水湛直勾勾看向水泱,那眼睛里有控诉,这个还算得他宠爱的儿子怎会这样无动于衷?
水泱至始至终沉默的像座雕像,这些年他虽帮着哥哥做些秘密的差事,可大部分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外公、舅舅和哥哥都会瞒着他,不教他脏了手去,所以现在他也只看着就好,就像当初只能眼睁睁看着母妃把所有的毒药都喝光,把他护在身后一样,那时他什么也做不了,如今他什么也不会去做。
今上轻笑出声儿来:“义忠之事儿子确实知晓,二哥被刺亦是忠顺所为,老五宣义则是被太子鸩杀!当年的贤贵妃是被婉太妃毒杀……同我们兄弟的母妃一样!至于朝臣,是外公和舅舅为儿子十几年里栽培的,兴许老圣人忘了,我们母妃出身的沈家原是清流之首。”
太上皇却要被水湛说的话和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气懵了,抖着手指指着水湛和水泱喝骂:“逆子!逆子!一个个都反了!咳咳……”话语间不断咳出血沫。
轻轻给太上皇盖上锦被,水湛脸上依旧挂着笑:“老圣人勿气,身体要紧。今日儿子还有朝事,御史台上书要求彻查前朝几位大臣的‘冤案’,为了老圣人的明君盛名,儿子必得查明以堵悠悠之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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