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东边天空泛白,已是卯时半了,正房里窸窸窣窣一阵声音响起来,却是无人出来,紧接着就有压低的呻吟传出来。贺二古铜色的脸上泛起一抹红,尴尬的四下看看,他可不是有意听人墙角的,他不过是这段日子被那些小子的一口一个二!哥给憋闷了,这才这么早来这里,想着等臻爷早上一出来就给个哈哈,找个平衡罢了。
也是贺二自找的,明明能猜到休沐的时候主子房里会发生的事儿,却偏偏凭着一股气就过来了,他怎么不想想这休沐的时候他家主子哪回不是陪着人轻易不出去,还想着等主子出去看看“王妃”的笑话顺顺气儿,可不是白日做梦么?
只是这时候却退不得了,正院外头已经有人声了,若是现在爬墙出去,保不齐就被当成贼抓个正着,想起自家主子那张黑脸,若是叫他知道,自己还不得退一层皮?贺二决定还是继续在这里罢,反正这里不到天大亮不会有人进来。嗯,离开这么久,好容易又调回来跟着王爷办事,正好现在熟悉下主子的日常么。
贺二眼睛不往正房瞅,可耳朵却支楞着,快到卯时末天光大亮的时候,猛地听见一声拔尖的呻吟,贺二脸又烧起来,过一会儿里面又传来“咚”的一声响。这个贺二熟悉,以前还是贺卫给王爷暗中办差有时条件艰苦,几个兄弟挤在一起睡觉,每晚上总有被踹下床去的,就是这个声音儿。贺二咧咧嘴,“嘶”的吸口气,有些幸灾乐祸,这声儿响的真“清脆”!
“吱呀”一声儿门开了,贺二忙蹲到院里大盆栽后头,眼瞅着自家主子轻手轻脚的出来,轻手轻脚的把门合上,步子轻快的向后厢走去。贺二摇摇头,心说看这步子,看这得意样儿,哪里像被人踹下来的哟。
贺二现在已经心生退意,没瞅见王爷这出房门不出院门的做派么,他又不傻,若是只有一个臻爷他还敢上前啧啧几句找点场子,可两个都在,他是脑子错弦才这时候撞上去。可没等他蹿出盆栽去,水泱端着一个托盘悠悠的回来了。贺二一拍脑袋,怎么忘了主子虽然不愿让人近前侍候,可后厢里的小厨房却是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当值的,怪不得回来这么快,白白浪费一个跑掉的机会。
闻见托盘上食物传来的香味儿,贺二悄悄咽咽口水,真想把主子现在的贤惠样子画下来,保准惊掉一地的眼珠子!
等水泱进了屋,贺二站起身来,摸摸肚子寻思着去厨房弄点好的来饱肚。却在下一瞬听见小院外头陈总管的声音,嗬,听这一串话儿,正赶上陈总管话痨的时候。贺二的嘴里真的发苦了,这要出去,被陈总管撞见了,绝对等于主子、臻爷和宅子的人都撞见了,再想想陈总管的问话就叫人崩溃。
贺二默默地又蹲下来,想着等陈总管走了后再出去罢,支起耳朵来听动静,就听陈总管笑呵呵道:“听说这些日子有些宵小,常打扮成小厮白日里进府偷盗,咱们这里不比在王府里有威慑,务必好好儿巡检才是,派人守住主子们的院落,省的惊扰了主子们。”
贺二摸着肚子的手僵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偏偏这么巧?一处院落里换了班正在用早饭的贺六打了个大喷嚏,惹得和主子一样冷硬性子的贺一冷冷撇来一眼。
哭丧着脸,贺二“二性”上来,破罐破摔,决定像当年盯梢调查那样今儿就蹲在主子这院落里了,可不能被当众逮到让那些小子看笑话!
悄悄转到花丛后头的窗子底下,贺二脸不红气不喘的开始了他的盯梢,想当年给主子办差的时候,他贺大爷什么没听过什么没见过。
里面水泱温声细语的将臻玉唤醒,不顾怀里这人的抗议,硬是喂了一碗粥进去垫底。摸摸汗湿的日头,水泱有那么一丁点反省,昨晚和今早是有点儿过了。喂过粥,水泱轻手轻脚的抱起昏昏欲睡的这人,向一旁的偏室里去,那是他花了大工夫弄得池子,时时都有后厢通过来的热水,可不是为了这时候方便么。
窗子底下的贺二龇着牙,一脸酸倒的神情,嗳,主子哟,您这是贤惠到什么地步了哟?还喂粥。
浴间在另一边,贺二听不见也不敢过去,他现在听听就罢了,若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恐怕主子能把他派到西北边不见人烟的地方办差办上几十年。嘁,他可是见过自家主子吃味的样子,老虎的尾巴摸不得,那臻爷绝对是老虎的眼珠子。
“哗啦”一声帘响,水泱又把红通通湿漉漉的臻玉抱回来放在一边的榻上,几下把床铺上脏了的被褥都拢到一处扔屏风后面去,快手快脚的换上早准备好的新被褥。好容易哄着生气不理人的臻玉吃下还热着的饭食,水泱投喂期间把自己也喂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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