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适之抬手挡住正德帝的动作,转身说道:“皇上教训得是,我自己来便好。”
朱厚照也不强求,顺从地让焦适之从手心取走巾子,视线在焦适之身上转了一圈,落在他未整理好的里衣上,也不提醒,“今日无事,可要出去走走?”
焦适之的手刚搭在头上,想起这段时日外头的人潮,他便有点担忧。若是皇上出去的时候出了点什么事情,大过节的岂不是要染上阴霾?可如今皇上看起来兴致勃勃的模样,而宫内也着实冷清了点,最终焦适之半强迫半顺从地被正德帝拉入伙了。
转身焦适之便把牟斌也坑了。
“皇上,毕竟这几日外头人流太多了,还是请指挥使大人一同外出吧,令他派人在周边守着,这样一来也安全点。”焦适之真切地向朱厚照建议道。
虽正德帝不喜欢被人跟着的感觉,不过看在这是焦适之同意随他出去的条件,他还是答应了,然后便派人把牟斌叫进宫来。
正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的牟斌一头雾水地被叫进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等他调整到干练的指挥使形象时,正德帝的一句话就把他脸上一贯的笑容打破了,“爱卿,朕欲在此之际与民同乐,下午朕要出宫逛逛,你派些人跟着,免得途中出了差错。”
说完后,朱厚照一本正经地拍了拍牟斌的肩膀,然后便出了殿门,从背影看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然而焦适之却知道皇上只是急着去制定一下出行计划……咳。
牟斌震惊的视线转移到焦适之身上,痛心疾首地说道:“任之,不要同我说,你也有份?!”惊讶之下,牟大指挥使都忘记之前的傲娇行为,脱口而出叫了焦适之的表字。
焦适之淡定地抹了把脸,“想开点,好歹皇上愿意我们带着人跟着他。想想看,如果他不愿意,而且还偷跑出去的话……”他未说完的话语让牟斌忍不住头疼了起来,捂着脑袋哀哀叫唤,“我儿子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今天刚初一,立刻就给他砸了这么一个“惊喜”,牟斌顿时觉得连牙齿都在抽疼。
焦适之笑着说道:“你可以不陪我们去呀,只是一路上埋伏的侍卫还是要多点,而且要小心。现在外面的百姓太多了,尤其是我不能把握在夜晚来临前把皇上带回来,若是拖延到了夜市,那可就麻烦了。”
焦适之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已然笃定皇上是绝对不会那么容易跟着他回来的。以皇上的性格,好不容易来这么一回,怎可那么轻易就回宫?
牟斌一脸牙疼地回去了,焦适之背着手回乾清宫去找正德帝,皇上早就预料到了牟斌可能会有的反弹,十分机智地把焦适之留着安抚人去了。
焦适之一边走着一边忍不住摇头笑起来,如果那几位阁老知道,怕也是要把他归在刘瑾那波人那边去啦。可他是真的不忍心拒绝皇上这样的要求,他犹记得,皇上那双清澈如昔的眸子里亮闪闪的,好似发着光芒。
真的真的很漂亮的光芒。
正德三年正月初一,上午还飘了点小雪,到了下午日头便悄悄从厚厚的云朵后冒出头来,暖洋洋的光芒洒落地面,融化了地面的积雪。湿漉漉的地面滑不溜秋的,不经意间便容易让人摔个跟头。
这不,街角拐弯处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俊美青年便差点摔倒了,他身侧的伙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身侧经过的人发出了善意的嘲笑,青年笑嘻嘻地对着旁边的伙伴说了些什么,伙伴眉眼弯弯,似乎也说了什么,两人又并肩开始逛起来了。
那位差点摔倒的青年便是朱厚照了,宫内的积雪常年都有人清扫,这宫外的雪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刚才他不经意间差点摔倒,好在他反应迅速,焦适之也伸手及时,这才省去了尴尬的场面。
焦适之一边为身后跟着的锦衣卫们的心脏担忧,一边为正德帝的身体担忧,“……您没事吧?”他含糊地省略了称呼,直接询问正德帝如何。
朱厚照随性地说道:“能有什么事?又不是第一次摔跟头,小时候难道就没摔过?”
焦适之闷笑,倒也没再追问。九岁十岁的时候,朱厚照最喜欢满宫跑,虽然焦适之来了之后他收敛了不少,然而整个皇宫那么大,他还是常常走遍的。他这样乱跑的习惯,导致他经常会去到那些还没被清理过的雪地,每每一脚踩下去,整个小人的小腿肚便被埋没了,跑得快的话甚至可能整个人都摔入雪地去。
如此往复好几次后,当时的张皇后怒而把洒扫处的宫人斥责了一顿,又多加了不少人手,才堪堪让这位小祖宗能撒欢儿地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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