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手套,在那没有脸的人脸上到处按按。
那道士比石雁的运气差多了,他只是一个武功不好的道士,在这里当了个清洗茶具的伙夫,虽然还穿着道袍,但就本人做的事情而言,就是一个仆人。
一个仆人死了,在这年头自然没有人管。
他的脸皮,也没有人帮忙找。
即使是入殓了都没有脸皮,即使是下了阴曹地府,身体都不会是健全的。
很可怜。
寒梅伸手在他脸上摸索不知道多少遍,即使隔了一层手套,那模样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抚摸过纠结的筋肉,红色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隐隐泛出黑色。
眼皮上没有肉,只剩下一层皮,即使想要合上眼睛也不行,端的是死不瞑目。
瞳孔中的黑色已经彻底扩散,一片白。
这张脸,无疑是令人作恶的一张脸。
但围观者看着心里发毛,寒梅自己倒还是很淡定,摸索半天后终于停下,把手套给摘了下来。
他道:“是玉天宝的手法。”
群众哗然。
然而金九龄却道:“你说的,我就要相信?”
寒梅道:“你也可以不相信。”
话是这样没错,无论相不相信,岁寒三友自己都没有什么损失。
这正是因为如此,结果一出来,很多人都信了他们的话。
“那真是玉天宝动的手?”
“或许是的。”
“但不是说玉天宝的武功不是很好?”
“那也是听了说说,毕竟他是玉罗刹的儿子,武功怎么能不好。”
“不,也有可能,也许他有帮手。”
“但那帮手是谁?”
“不知。”
“但玉天宝肯定跑不掉。”
金九龄听着越来越觉得不对,他和陆小凤查案时可没有和玉天宝有一点半点的关系,虽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办事不利,但听着岁寒三友的话,怎么就是觉得对方像是刻意误导呢?
就好像是他们都希望别人觉得是玉天宝动手的一样。
陆小凤皱眉不语,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没想到什么,只是在单纯地思考。
寒梅又站回孤松身后,但是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与玉罗刹相似的视线还黏着在自己身上。
但他却又分辨得出,那不是玉罗刹,因为玉罗刹的眼神远来得比那人更恐怖。
光是看着那团神秘莫测的烟雾,就好像看见了神,看见了魔,看见了不可逾越的高峰。
多么令人恐惧的人。
玉罗刹真的是人吗?
玉罗刹当然是人,因为他还有儿子,他还有西方魔教。
天上的仙人,不会在人间有儿子。
他眼角的余光在来回搜索,但却没有找到那人。
只看见一截雪白的衣角。
西门吹雪似乎与外界相隔绝。
即使是武当山死了五十个人也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不,这是与他有关系的,因为他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全职大夫。
他的心也被怒火充斥,因为那些早逝的人。
他没有那些年轻人朋友的哀痛,却有他们的怒火。
西门吹雪,是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人。
他的实力很高超,也对西方魔教没有额外企图,所以便一直端坐在静室中。
他在不断拷问自己的心,自己的剑意。
一男人忽然道:“不愧是吾儿,任何时候都如此勤勉。”
西门吹雪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话语中满是嫌弃。
玉罗刹落在他身后,轻功之高妙,几乎无人能发现他。
玉罗刹道:“阿雪是否想念为父?”
西门吹雪只冷笑,不说话。
玉罗刹道:“为父可是想阿雪想得紧。”
西门吹雪又问了一遍道:“你来这里是干什么。”
玉罗刹笑道:“做好事的。”
西门吹雪沉声道:“好事?”
玉罗刹道:“才救了两个小兔崽子。”
他道:“这可不是好事?”
西门吹雪不语,谁知道玉罗刹在胡言乱语什么。
玉罗刹道:“其中有一个小兔崽子倒是有趣得紧。”
西门吹雪干脆闭眼睛,接着打坐了。
玉罗刹显然是不甘寂寞,他道:“阿雪可有什么要问我的?”
他又道:“比如说是什么面具、绣花大盗、砒霜?”
西门吹雪眼睛都不睁道:“有什么可问的。”
又不是玉罗刹所为,便没有可说的。
玉罗刹听他的话,笑得开心极了。
他的阿雪,果然是最好的。
陆小凤又回到大厅,与他在一起的还有金九龄。
这里现在可不止只有三十具棺材,而是五十具。
之前死的二十个人,也被装入了棺材里。
剩下的人似乎对岁寒三友的话颇为信服,竟然去商讨怎么把玉天宝找出来的大计。
但无论是陆小凤还是金九龄,都觉得岁寒三友说的话很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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