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还是压低的,毕竟还是在超市这种公共场所,纪锴也不想引得别人侧目。但全开的气场,以及带着一股狞笑生机勃发的愤怒,已经把朱凌彻底震慑在了当场。
热血沸腾的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悲怆。
……从以前到现在,我都不是不能狠狠怼你。
只是离婚那次,我没舍得。而上一次,又觉得很难过。
可是,凭什么我该难过?做错事情的不是我,在一起五年,我对你掏心掏肺自问无愧,凭什么都已经分开了,你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打扰我的生活、无底线污蔑抹黑我。
朱凌,我们在一起真挺久的。我很了解你,也完全知道怎么割你你最疼。
只是以前总想着毕竟爱过,想给你留一丝情面。
不,不留了。不对你残忍,就是对自己残忍,就是对我现在爱的人残忍,所以——
“是不是在你看来,我原谅你,是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管你做了什么、跟谁如胶似漆护着,我都应该心胸宽广,乖乖等你回家,无条件包容、理解?呵,倒也是啊,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咱们为什么离婚,说白了不就为一张画吗?”
“不就为你给人家买了个戒指吗?不就因为你跟别人上了床吗?不就是你前后骗了我两句吗?”
“那再往宏观点说说,世界那么大,统共‘不就’也就是那么点破事?不就是杀人放火,不就是作奸犯科,不就是诛了别人九族十八代,大家那么心胸狭窄做什么呢?都原谅啊!”
“但是,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咱俩不也就是离了个婚?”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互相谅解不就算了吗?何必还要纠缠、还要来找我?何况,就算真的我跟未都先好上了,按照‘必须原谅你’的逻辑,你也应该包容我、祝福我不是吗?”
低沉的声音,挟裹着危险的雄性气息直逼朱凌面门。纪锴没有推他,他却晃了晃,好像完全站不稳了,差点把背后货架上的罐头给撞打下来。
……
“真的,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不想让未都误会。”
“还是说,你对我跟他的感情很有兴趣,想亲耳听听他到底跟你有什么不一样、我为什么喜欢他?”
朱凌觉得,眼前的人、整个世界都好陌生。自己仿佛一条砧板上躺着的缺水鱼,而这个曾经能让他牵手、让他随便摸摸抱抱的男人正拿着刀,一刀一刀轻而易举地在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不想听,却动不了。两腿灌铅,头脑嗡鸣,像是被轰炸过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因为他从来不会骗我、不隐瞒内心真实的想法,有什么说什么。”
“明明是那种少爷出身的人,却既懂收拾家,又能体贴人。跟他在一起从来不用猜来猜去,脾气也好,每天过得都很舒服,一点也不心累。”
“工作虽然忙,但总能想着发信息给我,随时汇报行踪不让我担心。节假日加班再晚,也会努力想办法赶回家陪我。”
“吃鱼永远留给我鱼肚子那块没刺的地方,买饮料都让我喝第一口,给我剥松子、敲核桃。我咬过一口不爱吃的东西,会毫不犹豫替我吃掉。”
……
“其实我以前一直觉得,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本身就已经非常幸运了。其他的事情,要是再抱有太高的期待,就真的太贪心了。”
“所以,从来不敢想你会对我多好。跟你在一起那些年,你能记着我的实话,我总会受宠若惊;而其他时候,答应好的事情过了宿搁凉了、摆馊了,描绘了种种大好蓝图却忘记兑现,我也觉得没什么不正常。”
“我以为人生就是这样、婚姻就是这样,不温柔,再怎么努力都很苍白、很现实。”
“直到跟他在一起……给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他很擅长照顾人,对于说出口的承诺很认真,答应的事情也从来不会忘记。这让我对他、对这段感情很有信心,觉得跟他在一起走下去不有任何问题,就算遇到什么事情,也一定可以携手解决。”
“我现在在努力,努力将来能跟他结婚。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
“……”
黎未都站在货架背面,浑身发烫。他刚才也是正好绕到这边来,然后就发现了那两个人,也不知道该走不该走,最后就变成了全程隔着货架听ing。
这、这算是被隔空求了个婚吗?
但我比较想当求婚的那一个啊!应该……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吧?
“锴哥……”
一声“锴哥”,黎未都从晕乎乎的粉红状态黎一瞬间醒了,简直钻脑子。朱影帝不愧是混歌坛出身的——声音一软,出来的完全是带颤的正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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