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觉得有意思极了,拍手叫好:“好厉害的内力,好厉害的手法!”
这一日里,白马已经连说了三个“好厉害”。岑非鱼被抢了风头,很是不服气,咕哝着:“这些三脚猫的功夫有什么稀奇?你二爷平时是不爱炫技罢了!”
李笑风拍桌大笑,指着岑非鱼道:“曹三爵,三杯倒,你那酒量确是一绝!在喝酒这件事上,咱十二连环坞找不出比你还差劲的。”
徐弃尘看着不苟言笑,开起玩笑来也是一本正经,附和道:“是极,可见王爷高瞻远瞩,十分有洞见。”
虽说是江湖中人,但这些人都知道岑非鱼的身份来历,只怕他们自己也不简单。白马一面琢磨,一面打圆场,道:“二爷自知酒量不好,早已滴酒不沾。今日他见到你们,才高兴得再次举杯,纵使醉卧雪林也要舍命陪君子,诸位就不要再取笑他了。”
“噗哈哈哈!二爷?戒酒?”王玄林偷偷喝了口酒,听了白马的话,却笑得喷了出来。
白马为他添了酒,起身举杯,道:“今日幸甚至此,得以结识诸位前辈,白马敬大家一碗!满碗,先干为敬。”
他脱了雪貂裘,只穿一身月白锦袍,双手托举一口装满酒大大海碗,圆润的指尖沾了酒水,点点晶亮。因为屋内炭火烧得正旺,且他笑得开心,雪白的脸上较平时更增一分血色,粉雕玉琢似的。
施水瑶见状,倒有些拿不准了。她不禁对白马生出些许怜爱之情,劝道:“你小小年纪,又有怪疾在身,若是喝不得,还是不要勉强。”
白马正开心,没了平时的诸多顾忌,摇头道:“姐姐放心,我在洛京春楼卖的时候日日陪客喝酒,这点儿小酒算什么?”
王玄林好喝酒,脱口赞道:“自古英雄出少年!”
李笑风说话不大过脑子,追问:“春楼是什么地方?”
白马大方道:“就是窑子。”
李笑风双目圆睁,声如落雷,问:“你个姑娘似的小公子,能到窑子里卖什么?”他说罢,被王玄林在桌下踩了一脚。
程草微显然知情,道:“白马为掩藏身份,在乔姐楼里卖艺。”
李笑风记吃不记打,脚尖不痛了,再问:“你漂漂亮的,掩藏身份做甚?”他说罢,忽然想起什么,同先前的岳明非问了同样的问题,“不是说你们把赵将军的遗孤带来了么?怎不见人?莫不是他心气高傲,不愿跟咱们这些粗人为伍吧?”
方鸿宾眉毛一跳一跳,几欲抓狂,吼道:“老李!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李笑风环顾四周,反问:“什么人?”
白马又得替自己解围了。不想周望舒事务繁忙,却还是暗中修书送来,让这些人都生出了好奇。他摇摇头,道:“李大哥,我就是我爹的儿子。”他一拍脑袋,尴尬地笑了笑,“我是说,我爹就是赵桢。”
李笑风如遭雷殛,笑容凝固在脸上,伸手指着岑非鱼,半天才把话吼出来:“你搞了你大哥的亲儿子!”
王玄林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把目瞪口呆的李笑风按回座位上,邀众人举杯,笑道:“白马小弟,莫与这大老粗一般见识!来,咱们同饮此杯!”
白马将一海碗一气饮尽,笑道:“李大哥说得对。事实便是如此,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诸位前辈有话但说无妨。”
李笑风听了,点头道:“休管尘世如何可,天生大爷就大爷!你与曹老二都是性情中人,我老王喜欢!”
“你可悠着点儿!”岑非鱼隔着老远,伸长手给白马夹了一筷子菜,嘱咐他,“多吃菜,少喝酒,你若把这这几个老王八羔子喝趴下了,他明日起来可没脸见人。”
白马陪人喝酒极有心得。从前,他心不甘情不愿,尚能哄得客人一杯接一杯地喝,忘了要对他行那些猥琐举动。此时,他心中并无顾忌,所饮皆是开心的酒,自然更是能说会道、讨人喜欢。
席间氛围极好。
方鸿宾酒量平平,第一杯是接风酒,他不好拒绝。第二碗则是暖场酒,他厚着脸皮,在王玄林的嘲笑声中,把大碗换成了小杯,狠狠刨了两口饭,这才勉强喝下。可等到第三碗的时候,他已是醉眼蒙眬,昏昏欲睡。
程草微与他相熟,倒了雪水泡蜂蜜来给他解酒,一时不得空照料桌上众人。
白马年纪最小,自然接过酒壶,绕着桌子给大家倒酒。
白马行至岑非鱼身旁,道:“今日高兴,你可多喝两杯。”他说罢,提起酒坛子伸到岑非鱼面前,却被岑非鱼把酒坛子抢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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