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忍着笑,一本正经地问岑非鱼,道:“鄄城公送也送到了,如若无事,便可请回了。”
岑非鱼委屈道:“出嫁从夫,哪有媳妇天天往娘家跑的道理?”
白马看崔家兄弟俱是一副古怪面色,心里笑得不行,怕自己再憋不住,便云淡风轻地点点头,兀自向城内行去,随口道:“远到是客,鄄城公自便罢,请恕本侯招待不周。”
岑非鱼屁颠颠地跟在白马屁股后头,朝身后人马招招手,乐呵呵地进了清河县城。
尽管不情不愿,崔恕最终还是派了几个兵哥给白马帮忙,安排人草草收拾好侯府。
眼看府里连张床都没有,崔氏兄弟却不多问,想必是有意要以此试探白马,看他能如何应付。这两人最乐见的,只怕就是白马束手无策,上门相求。
白马不是不知对方心思,但别人该做的都做了,真说起来倒并不失礼。他没工夫理会崔氏,不敢铺张浪费,只随意布置好正厅、寝室、书房,以及最重要的厨房,暂时让岑非鱼充当伙房。
岑非鱼是个从来不肯吃亏的人,见白马受人欺负,他明面上不动声色,却让苻鸾给清河府衙发了一份书信,称自己前来清河查办案件,让县令大人“帮帮忙”,安排自己手下那两百人的饮食起居。
白马开始着手府中事务,才明白无论是身居高位或者俯首为奴,人各有各的难处,并不是一招登天便高枕无忧,而且能力越大、地位越高,责任便越大。
从前,白马一直低人一等,所思所想除了报仇而外,只是别让自己饿死累死。如今,他当上了县侯,同往日云泥之别,可忧愁烦恼不减反增。
幸好,白马多年来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养出了一副吃得了苦、耐得了烦的好脾气,并没有发愁多久,就开始觉得事事都新奇,越战越勇。
白马振作精神,楷书清理侯府内务。他没钱、没人,只带着个从山寨里绑来的陆简,便玩儿似的,给这流氓头子封了个主簿兼中尉。
周朝承袭汉制,但有汉代“七王之乱”的前车之鉴,甚少分封异姓王侯,即便封侯之人,亦只享受当地赋税,没有半点干涉地方官员的权力。只不过,像是赵王、齐王那样,世代承袭爵位,有封国和自己的幕府的王爷,“不许干涉地方行政”这一条,于他们而言,形同虚设。
如今,白马是县侯,食邑三千户,可养兵五百人,能置府官,掌管侯府中的诸多事宜。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能真正拿到赋税的基础上。
陆简作为主簿,算是侯府里最大的官了,可他手下没有一个官吏、兵士可供驱使,唯一在名份上矮他一截的,只有伙房的岑非鱼,可这是自己能管的人马?而他唯一的公务,就是读书给白马听——就这么一丁点权力,也总被岑非鱼盯着,最后被那人强行夺去,简直再憋屈也没有了。
白马面对空荡荡的侯府,实在没有头绪。
岑非鱼想尽办法要留在白马身边,此刻终于能大展身手,显示出自己的用处。他毫无保留地出谋划策,把自己的本事全都交给白马,很快就给他想出了一个大招——就一个字,抢。
抢钱、抢粮,抢小弟。
白马听罢,倒没有骂岑非鱼胡闹。他早已发出征召官吏和募兵的消息,但清河县确实同崔则所言无二,人丁奇缺,而且老百姓们都只是想要吃一口饱饭,轻易不敢得罪当地名望,对于不受崔氏欢迎的白马,都都在观望中,根本没人前来应征。
岑非鱼不会真要白马去做强盗,不是说清河县周围匪患猖獗么?那就去抢山匪!
白马擅长苦中作乐,自嘲地笑道:“想必,我算是大周史上最潦倒的侯爷了。”
岑非鱼满不在意,道:“先把人弄来。你如此人见人爱,什么都不须做,只消往哪儿一站,就能驯服他们。你看陆简不是很乖么?等咱们手里有兵了,再去教训崔家那帮禄蠹。”
白马失笑道:“你别随口骂人。”他想了想,补了一句,“免得在他们面前说顺嘴了,大家都尴尬。”
岑非鱼:“难道我说得不是实话?”
白马:“可人不一定都爱听实话。”
岑非鱼点点头,道:“所以,每次我说你离不开我时,你就会生气。”
白马无语,抄起一张马扎,将岑非鱼赶到厨房。
第100章 征兵
岑非鱼向来说风就是雨,很快就盯上了城外十里猿啸峰上的土匪窝,带着白马开开心心地前去打劫。
白马从没有做过这样荒诞不经的事,但被逼无奈,只能如此。头一次行动,他安安静静地跟在岑非鱼身后,仔细看他如何安排布置。
52书库推荐浏览: 七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