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摇头,道:“他只不过给了淮南王一些破铜烂铁,那些东西,怎能比得过他日夜陪在我身边?错的人是我。”
陆简了然,“你果然是故意逼他走的。”
“这一年来,我带你们南征北战,倒头来又被梁信围困,这都是因为我多行不义,合该有此报应。”白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好凌乱的短发,从沙盘上抓起一把沙子,洒在周望舒的盔甲上,“我不该为了给岑非鱼报仇,而将你们当作筹码,将华夏河山当作棋盘,把黎民百姓视为草芥。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更重要,这个道理,我到此穷途末路的时候,才真正明白过来。”
白马拍拍手,流沙从他指间滑落,“你们走吧!别跟我一起丢了性命。所有的杀孽果报,赵灵一并承担。”
沙尘扬起,铮亮的银甲上,刺目的反光变得模糊了。
陆简:“将军怎会有业报?地狱空空荡荡,恶鬼都在人间,你是带我们降妖伏魔来的。”
传信兵突然闯入营帐,报:“梁信全军出动,准备向我军发起总攻!”
“你说什么?向我们发起总攻,出动全军?”白马闻言一惊,不禁将沙盘上的盔甲向前一推。
三十斤的铁甲猛然落地,砸在陆简脚掌上。
陆简双手抱腿,往地上一滚,“我死了!”
传信兵擦了把汗,丢给陆简一个白眼,转向白马,肃容道:“据探子回报:梁信撤了与宇文部鲜卑共同围困太子的五万兵马,麾下总共十万三千人,至多两个时辰后,即可到达战场。”
“起来,别闹了!”白马踹了陆简一脚,抛下杂念,迅速让头脑冷静下来,对此事条分缕析,“按理来说,汉国太子再如何都比我重要,梁信撤兵来攻我,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陆简捂着屁股爬了起来,面上仍旧是一副戏谑神色,看不出丝毫紧张,问:“你那样羞辱他,他难道不恨你?”
白马:“我幼时给刘玉当牛做马,现下哪还忌恨他?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我给梁信的那点子羞辱不算什么,他不至于恨我至此。梁信不是三岁小孩,带兵打仗的人,不会随意牺牲手下人的性命来泄一己私愤,我……算,且暂不提,过后我自会向你们负荆请罪。”
陆简煞有介事道:“其中定然有诈。”
白马:“我们只有三万人,梁信已亲领五万兵马围困我们,全无必要再增援兵。眼下他全军出击,或许目的并不在我们,而是受到了来自他人的威胁。”
苻威:“刘曜有十二万兵马,太子受困,他已赶去解围,如今正与宇文部鲜卑对峙,他不可能来支援我们。”
陆简:“桓郁正在攻邺城,若将此城拿下,洛阳指日可待。他本就没有为臣的心思,太子被困,他不过从八万大军中抽出五千步兵派来解围,指着他救我们?”
“鲜卑?”白马喃喃自语,思前想后,总觉得期望檀青来救自己,就好比期望周望舒爱上檀青一样,是几乎没有可能的事情,“现在有两种可能:其一,与梁信相约围攻刘玉的,是在幽、并二州北面活动的宇文部鲜卑,因为汉国侵占了他们的土地,故而与汉国为敌。鲜卑分裂成三部,其中,慕容部已被段部兼并,宇文部的势力不大,举全族兵力南下、城防空虚,会不会发生了异变,被段部侵吞了?若是如此,梁信很可能知道段部要向宇文部发起进攻,故而早早躲开,任他们自相残杀。”
陆简:“其二呢?”
“其二,我段部鲜卑的安达大权在握,带兵来救我了。”白马说罢,自己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不禁笑了起来,“我觉得不大可能。”
陆简抹了把鼻子,道:“大将军可不要看不起人!”
白马看出来了,“陆简,你他娘的知道了些什么?知情不报,当心老子军法处置。”
陆简:“段部鲜卑的主张,是连汉抗周。你的好兄弟檀青,正带着五万大军来援。他的两个兄长段若末、段若明,分别带着八万大军,从西、北两面合围,打算剿灭宇文部的最后一点力量,顺便买给汉国一个人情。檀青负责东路,但他已经传信过来,说要顺道过来救你。”
白马失笑摇头,道:“檀青手上兵最少,而且东路上还有梁信陈兵于武德,为何上边会让他负责东路?明明是被人算计了!这样重要的情报,你怎现在才说?”
陆简:“你忙得很,不得空看檀青的信。檀青只好传书给周大侠,结果周大侠话还没说,先被你给气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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