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掀起他的裤管去摸他的脚踝。脚踝上有一道伤疤,即使过去了十多年,看上去依旧极其狰狞。子衿不知道他当初如何带着伤去鳌山采的灵芝。如果是自己,可做不到这样。
“还痛么?”子衿用拇指抚摸着他凹凸不平的伤痕处,话问出口自己却笑了。
想不到纪明尘不要脸道:“痛,给我吹吹。”
子衿拧了他一把。
他将下巴支在他膝上,歪着脑袋,笑得极温柔:“那个时候我知道我哥哥是真的对我好。”
纪明尘伸手,细细抚摸着他的眉眼:“你知道就好。”
第十一章 他是个废人了(一)
李逸芝闲来无事,打算回城外馨园去看看。他大好的园子拱手送人,心下凄凉,打算趁夜去旧居一趟,把能拿的都拿走,什么古玩器具山石花鸟,一件都不能落在纪子矜手里。这个小畜生此时不知道又在床上耍什么花样勾引他表弟……想到此处,李逸芝虎躯一震,浑身恶寒,赶紧想点别的,不然往龙阳三十六式想去可大为不妙。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他后悔道,“怎么当时就没看出来呢?”
他小时候,一年有四个月住在云中阁,成天和纪明尘纪子矜两个泡在一块儿。有一回他俩打架,纪子矜打不过就要跑,纪明尘一把将他制在怀里:“你服不服?!”
纪子矜当然不服,张嘴就咬,叼住了他的腮帮子。
纪明尘将他往树上一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埋首咬在他脖子上。
李逸芝抱着剑坐在不远处,看纪子矜吓得哇哇大叫,啧了一声:“明尘,你可别把你弟咬死了,差不多就得了。”话音刚落就望见姑母提着食盒从门外走来。平日里姑母从不来剑室,她看到纪子矜就恨得牙痒痒,看到自己那便宜儿子也没好气,谁叫他成天跟个猴似得到处乱窜,弄得脏兮兮的,哪里像个有钱人家的公子。都十六岁了,还屁事不懂,讲也讲不理。她只宝贝李逸芝。这几日他在云中阁,她才纡尊降贵来剑室看他习剑。
李夫人走到门前,却听见纪子矜在里头又笑又叫:“诶呀你别呀!痒!痒!哈哈!”
李逸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地看俩人一眼。他们打着打着又玩上了,纪明尘用胸膛将纪子矜压在身下,抓着他腰侧胡乱呵他痒痒,脑袋依旧凑在他脖子上辗转撕咬。纪子矜又是疼又是痒,脸都笑红了,说了句“你干什么呢”,捧着他的脑袋要将他推开。
“无聊。”李逸芝不理这两人,起身去迎自己的姑妈。
然而李夫人脸色煞白,看也不看他一眼,抄起鞭子径自朝两人走去。
他们俩犹自玩闹,不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尖斥:“你们做什么!”
话音未落,一鞭子已经抽下来了。
“啪”得一声!
纪明尘一下子跳起来,正要发作,回头见是母亲,满脸不耐烦。他母亲因了常年与戚氏争宠,不许他落后于人,对他十分严厉。此时纪明尘见她柳眉倒竖,声色俱厉,想来又不知哪里犯了她的忌讳。但是他正当叛逆,人高马大的,哪里怕她。正玩得高兴无缘无故被抽了一鞭子,张口就是:“你做什么?!”
李夫人顾不上训儿子,指着纪子矜就骂:“你娘是个狐媚子,就知道勾引男人,你倒好,好样不学,也学着她的样勾引男人!明尘是你亲哥哥,你心里有没有数!要卖屁股就去寮子里卖,别招惹明尘!”
李逸芝抱着剑看好戏,心道勾引男人?什么玩意儿。他们不都是男的么。
纪子矜却听懂了。李夫人说到他母亲就没好话,这次却是一口气骂了他们母子俩,一时间气的眼睛都红了,顶了一句“你说什么”。
纪明尘也有样学样:“你说什么?!”比他更凶。
李夫人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你被猪油蒙了心了你!帮个小妾生的吼你妈!”
纪明尘被打得措手不及,捂着脸有点懵。母亲虽然私下里管教他很严厉,但在外人面前,从来都小心维护他少宗主的尊严,即使要打骂,也是关起门来的。
李夫人把儿子制服帖了,上前一步,抖了抖鞭子,依旧是冲着纪子矜:“你娘不知道管教你,我来管教你!当云中阁是什么地方!今天让你好好长长记性!”说罢就劈头盖脸地朝纪子矜抽去。
然而纪明尘眼疾手快,劈手攥住了鞭尾:“妈!”
李夫人大怒:“你急什么!又不是没你的份!”
纪明尘索性把衣服一脱:“那你打我吧。”
李夫人杏目圆睁:“纪桐!”
纪明尘转身撑着树干,将纪子矜护在身下,看着他的脸道:“不关他的事,都是我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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