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可有照顾不周之处?”
“没、没有。”
男人嗯了一声,径自在水榭中央坐下:“我是子衿的……道侣。你救他一命,就是我们云中阁的大恩人,不必这么拘束。”
小醉猛地抬头,显然是受了惊吓,眼圈迅速的红了。虽然到云中阁后,子衿哥哥只见了她一回,什么也没有与她说,但是府上传得沸沸扬扬,说云中君耽于色相,与一个叫子衿的男人日日欢好,连偌大的云中阁也不管了。这种风言风语她一直不愿意相信,但现在云中君亲口告诉了她,她不信也得信了。
她就知道天底下没有平白无故掉下来的馅饼!怎么她病得快死了,就有个云中君好心救她一命,她又不是他什么人,怎么好在这里当大小姐。一定是……一定是子衿哥哥为了她,叫云中君做了他的入幕之宾!作为交换,她才能在云中阁锦衣玉食。她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子衿哥哥卖身赚来的!
小醉愧疚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子衿哥哥他……好像不喜欢男人的。”
“确实不喜欢。”男人虽然无甚表情,但小醉还是从他脸上读出了阴沉、嫉妒与不悦,“他只喜欢我。”
小醉红着脸,“哦”了一声。
这个云中君凶是凶了一点,不过长得确实还蛮好看的,比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好看。子衿哥哥温柔可亲,比花魁娘子长得都漂亮,但比起他来,也少了点男子气概。他是云中阁主,家财万贯,又是当世大能,子衿哥哥喜欢他,也是理所当然。说不定他们是两情相悦。
“只是这种事可不应该拿出来说呀。”云中君一脸理直气壮,小醉却替他臊得慌。
若是其他人,一早要腹诽他不要脸,但是小醉待人温和良善,即使是腹诽也不愿意太过苛责。
云中君对她逆来顺受的态度很是满意:“子衿说他当初为人所害,是你在雪地里发现了他。是怎么一回事?”
小醉心想云中君这要为子衿哥哥报仇啊!他倒确实是个好夫君……擦了擦眼泪,回忆道:“我是在盐津渡弄玉亭附近的雪地里发现得他。他不能动也不会说话,我把他拖回家中,请了马大夫来诊治。马大夫说他是筋脉尽断,除了他,旁人治不好。”
“这个马大夫确实治得很好。”云中君赞许地点点头,“子衿现在行为举止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是手脚软弱无力,薛神医出手,也不过如此。想不到孤竹城中有这样的杏林妙手。”
小醉哼了一声:“什么杏林妙手……马大夫这个人,心肠很坏的。他每日里只开些乱七八糟的药,也不肯过来把脉。后来还是有一次子衿哥哥半夜流血,我去问人借了钱补足了他的出诊金,他才来家中看了他一遭。我看子衿哥哥八成是自己好的。”
纪明尘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总之人救回来就好了:“你当时在现场,可有发现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小醉摇摇头。她那时候才七八岁的年纪,就是把凶手戳她眼皮底子下,也大多都忘了。她答不出来,生怕云中君怪罪她。
云中君倒也没说什么,转而询问她的事:“你家住在盐津渡?”
“我爹是个跑商,那时候我们正巧在渡口附近租了间屋子。”
“你将子衿带回家,你爹竟没说什么么?”
小醉被问到伤心事,低下了头:“那年冬天,我爹去昌州置办年货,叫我在弄玉亭等他几日,他去去就回。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过。”
“你爹姓什么?”
小醉道:“姓林。”
云中君低头思量了良久,话锋一转,转到另外一件事上:“林姑娘,你这次被人暗算,可是什么宿敌寻仇?”
“我……我也不知道。”小醉每天见的也都是那么几个人,那些恩客只是在她身上胡乱发泄,没有什么情仇,哪里知道谁要对她痛下杀手。
“那人既是个剑修,你可有看清他的剑光?”
这个问题子衿哥哥也问过,小醉依旧答不上来,只能将那天的事尽量描述给云中君。不过她突然想起一桩事:“当时救我的那位先生与他交过手,他可能晓得。”
“救你的先生?谁?”
“不、不知道。”
她一问三不知,生怕云中君发脾气,不想云中君反而安慰她:“这件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
小醉赶忙称谢。
“不用谢我,是子衿一直在为这件事挂心,我不想他伤神。”云中君说到此处,神情不怎么自在,朝她略微一躬身,离开了湖心小榭。小醉平日里在青楼被人呼来喝去,除了子衿哥哥,从来没有人待她这样和颜悦色,此时在心中想着:“云中君看上去凶,人倒是很不错的。子衿哥哥好福气。”
纪明尘从湖心小榭出来,便去找李逸芝一起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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