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林醉热泪盈眶:子衿哥哥为了她,竟是二嫁之身了,嘤!就是这个宋小公子不如云中君像个夫君,竟然连为子衿哥哥御车都不肯,不靠谱。
“年纪也小了点。”她心中低叹。“子衿哥哥显见是喜欢云中君多一些,这样依依不舍。”
马车没行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外头有个熟悉的声音低声道:“宋诗,你鬼鬼祟祟又要干什么?!”
宋诗假模假样一抱拳:“这几日多有叨扰,我家里出了点事,这就要赶回玉龙台去。乔公子不会不放人吧?”
“你少骗我了!你哪里是一个人回去,你还偷了我小师叔!”乔桓跳脚,“好你个宋诗,我们云中阁客客气气招待你,你打不过我师父,就使这等阴险卑鄙的手段!——你说,你在牌桌上是不是也天天这么作弊?!”
宋诗听到他说自己“使阴险卑鄙的手段”,心中还颇为自得;然而听到“牌桌上天天作弊”,就拔出每啄要跟他拼命。
这时候背后子衿掀帘而出:“是小乔啊。”
乔桓见他竟不是五花大绑着,亦是糊涂了:“师叔?”
子衿道:“我和宋小公子下山斩剑,你去不去啊?”他怕乔桓纠缠,又怕他回去告状,有意拉他入伙。
“师父吩咐过我和大师兄,不要让你踏出云中阁一步。”今天轮到乔桓值夜,师父特意嘱咐他将人看牢了。可他正是贪睡的年纪,在子衿身上拍了一张追索符就回去睡觉。子衿一出云中阁,符纸燃尽,他就蓦然醒转,出门追人。他满心以为是宋诗劫持了师叔,不想他竟是自愿的。月前宋诗刚刚将师叔捅了个对穿,怎么这么快就好成一个人了?
“他是你们师父。他吩咐你们的,你们当然得听。他要关着我,我却不听他的。”子衿道。
“你们果然吵架了!”乔桓扼腕,“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清楚的么?师父这么疼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为什么离家出走?”
平常乔桓这样满嘴胡言乱语,子衿保准要纠正他的奇怪幻象,然而此时只是沉默着无言以对。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宋诗突然发话:“为什么你叫他师叔?”
“别……”
他话还没出口,乔桓已经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往外说了:“他是我师父的亲弟弟,云中阁的二公子,我当然叫他师叔啊。”
“他竟然姓纪?!”宋诗听到了这惊天秘闻,目瞪口呆,“那他和纪明尘还搞在一起?!兄弟乱伦啊我操!”一脸“看我撞破了什么”的兴奋劲。
乔桓虽然也这么怀疑过,但见宋诗口无遮拦,上前就是一剑:“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宋诗拔剑相抵,连打他都忘了:“我可不是胡说八道!你去过清秋院没有?你家云中君将他锁在床上,用金链子!连衣服都不给他穿的!”
乔桓:“我的妈!”
林醉嘤了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子衿抱着林醉,脸都黑了:“我什么时候连衣服都没得穿了?都说了他是督促我练功!督促我练功!我们什么事都没做!”他伸手将乔桓拎进了车厢里,“快走快走!”
乔桓挨在他身边,五味杂陈:“如果是这样,师叔你要离开师父,也情有可原……”
“我也是会打人的。”子衿横他一眼。“睡觉!”
乔桓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又幽幽道:“我支持你!”
子衿啧了一声: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行到孤竹城外,天还未明,子衿叫宋诗停一停,将身上斗篷摘下来给他覆上:“睡一觉。”
“我不困。”宋诗清醒得很。
子衿心道小伙子就是身体好。他昨夜在车厢里搂着两个小的一路颠簸,都觉得是要了老命。宋诗赶了一夜的车,竟然还这么精神。
“在这儿停着干什么?”宋诗扫了一眼眼前的乱坟岗,“你要挖坟么?”
子衿也不与他多说,从车厢里拆了一块木板,自行提着车上的风灯往墓地深处走去。不久之后,他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是宋诗跟来了。
子衿找到了一株河塘柳,在树下的老坟丘前跪下,将怀里的馒头掏出来垒好,又将蜡烛点燃了固定在坟前。紧接着他掏出笔墨,旁若无人地研墨。
宋诗蹲在他身边替他提着风灯:“这里埋的是谁?”
“我母亲。”
“怎么连个墓碑都没有!”
“怕人掘墓。”
子衿说着,在那块带来的木板上写下:纪戚氏之墓。子纪檀立。
“原来他叫纪檀。”宋诗心想。
子衿写字相当慢,一手隶书四平八稳,写完之后将木牌插在坟前。那个位置看得出来以前也立过木牌,只是被雨打风吹去了。
“怕人掘墓是其一,穷也是其一吧。”宋诗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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