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纷争告一段落,也不为宋诗愁苦。有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李逸芝从中斡旋,纪宋两家想结仇就难,说不准到时候先结个婚热闹热闹……他想到此处,心中烦闷,心道关我什么事,我还是去帮清晚镇人除祟要紧。
刚问了路,迎面就遇到了大摇大摆的宋诗。
两个人都唬了一跳。
子衿简直像是白日撞鬼:“你是狗么?逃得那么快!”
“你还有空骂我?!”宋诗抱着胸,很不客气地看着他道,“我带你出奔,你竟然眼睁睁看着纪明尘揍我,救都不救一下!你讲不讲义气啊!”
“我救过了。”子衿坦率道,“我们又不是什么爱侣,演什么’你为了救我被纪明尘抓起来,我为了救你继续往纪明尘脸上凑’的戏码。傻不傻?”
两人正吵嘴,从宋诗背后窜出来一个乔桓:“快走快走——师叔,我师父来清晚镇了!”很是担心地瞅他两眼。
“管他啊。”子衿学了纪明尘的口头禅,说罢自己倒先笑了。
“别理他,”宋诗狠狠瞪子衿一眼,与乔桓说道,“他一早就知道了,故意装不知道,站在一边看好戏!”
“师父要是一直追着你怎么办?”乔桓担心地直跺脚。
子衿看到他,倒是不愁了:“你不是有能耐从你师父眼皮底子下救人的么?”
“不是他,”宋诗道,“是我舅舅。”
原来纪明尘押着宋诗回到福禄客栈,乔桓就缩着尾巴去拜见师父了。没等纪明尘开骂,乔桓就赶紧扑在他膝头辩解:“师父!那天晚上我发现师叔要和宋小公子私奔,想拦他们,却被拖上了贼船,这几天身在曹营心在汉,一直想给师父打信号!”
纪明尘:“……”
纪明尘:“你的信号呢。”
乔桓:“没打着!”
子衿听得哈哈大笑。纪明尘估计被他这个小徒弟弄得头都大了。得亏是自己养的,不然非得给他吃两个巴掌不可。
“巴掌没给我吃,骂倒是骂了我几句的。”乔桓皮糙肉厚,一点也不见伤心,“我师父正骂我呢,舅舅在窗外大喊一声:纪子矜!站住别跑!师父就屁股着火一样窜出门去了。舅舅赶紧让我救了宋诗出来。”
他和宋诗两人绘声绘色地描绘纪明尘出奔的窘态,乐不可支,子衿却是笑不出来。
“做什么呀,这个人。”他轻道。
三个人既碰了头,乔桓却是不敢再回去了:“我师父非打死我不可。”说着吐了吐舌头,“你身边也不安全。小醉姐姐刚才钻进人堆里不见了,我还是去找她好啦。”脚底抹油地开溜。
子衿催促宋诗去找他家里人,他也赖着不走:“我才不要和刘青山一道呢!他肯定又喝大了。要是来的人是我叔叔,怎么会任由我被云中君抓来丢去的。”
子衿也管不了他,只叫他给刘青山捎个口信,免得到时候他们宋家人找纪明尘的麻烦。宋诗不耐烦地应下,嘀咕谁找谁的麻烦。
两人说话间,按着路人的指点行到一户农家。一对夫妇正在院子里哭泣,门前吊着黑白两色的麻帐,显然是家中死了人。子衿说明来意,两人倒也淳朴,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前天深夜里,农夫听见女儿的哭声,拿着锄头窜出门外,却见一个身高九尺的庞然大物正夹着女儿往外走,当即上前一锄头砸在他背上。那邪物行走虽然笨重,却力大无穷,劈手将他打飞。农夫自然不肯将息,冲上去拽住女儿的双腿往外拔。
“我若知道他勒着小女的脖子……”农夫泣不成声,农妇在一旁安慰着丈夫。
两相角力之下,小女孩活生生被勒死了。那邪物一见小姑娘断气,就毫无怜悯地丢在地上,大步走到水埠头,跳进了河里。
“他除了高大笨重以外,还有什么特点?”子衿问道。
“身上滑溜溜的,有一股水腥味。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具体的看不清。”
农妇又拿出一块腐臭难闻、颜色发青的东西,递到子衿和宋诗眼下:“外子从他背上刨了块肉下来,我留着……心想万一哪天有剑仙路过,能认出这是个什么东西,好为小女报仇。”她强颜欢笑地讨好着二人,神情姿态俱是卑微。
宋诗扇了扇鼻子:“拿开点!你想熏死我么?”
子衿道:“可否让我们看看令爱的尸身。”
两人将他们带到停灵的棚子下。
正巧乔桓带着林醉找来。子衿想他是风神引出生的小天师,鬼祟妖魔是家学,不禁招招手:“小乔,过来看。”
乔桓看得多了,倒也不怕;宋诗是个胆子奇大的,亦是无所谓。就是林醉怯生生站在院子里,宁可晒着太阳也不敢进去。
“你们觉得这是什么东西?”子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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