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乌蹄踏雪旁,一柄长剑缓缓升起,刘青山的披风滑落,露出通体洁白、皎洁如月的剑身。这剑摇摇晃晃,忽高忽低,光芒也忽明忽暗,却让人挪不开眼睛。
“我才不要别人用过的灵剑呢,真煌你拿去,我要自己铸一把剑,说不定以后比真煌更有名气也说不准!”纪明尘脑海里响起稚童顽皮的声音。
宋家子弟一开始从水里捞出这柄剑,见它只散出一道白月光就偃旗息鼓了,并不把它放在心上。因为这剑上除了残存的剑气以外,一点灵气都没有,显然未曾请过剑灵,只是一把做工精美、用料上等的普通长剑罢了。此时见它竟然腾空而起,剑身上漫漫清辉,宝光内敛,仿佛天悬二月,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不是灵剑,却能凌空自走、剑散明光,这是什么邪门的路数!
这时候,白剑拔地而起,往云中君身上刺去,云中君却悬停在竹叶间,一动不动。
“小心啊!”众人忍不住出言相告。
刹那间白剑期近他的胸口,半空中铮然一声!
“云中君!”底下惊呼一片。
然而已有站位恰巧之人鼓起掌来:“漂亮!”
原来那白剑自云中君胁下穿过,帮他荡开了背后魔剑凛然一击。
纪明尘低头望着那剑。
剑长三尺三寸,剑柄上有日月双明的纹样。日月之中守一青凤,是云中纪氏的家徽。
“照夜流白……”他每一个字都念得极慢,仿佛那些极漫长的时光。
照夜流白撤剑,悬停在他的对面。纪明尘负手在背,真煌亦是挺立在半空中。在众人看来,仿佛是两个剑仙相对而立。只是白剑的主人看不见罢了。
纪明尘唇边突然绽开一个微笑:“考校考校这些年你还记得多少。”
说罢转身,照夜流白亦是转了个角度,一人一剑,对准了黑雾汹涌的魔剑!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我这篇文就应该叫《白月光》。
第十六章 照夜流白枯雪夜(四)
窗外,一红一白两色剑光将漆黑的月夜斩得四分五裂。金铁交鸣,老凤扬声,间或有两声惨叫,却是叫好的时候多一些。云中君是当世高手,以这些剑修的修为,一生之中也没有什么机会亲眼看他出手。他们又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厉害的剑祟?还有一柄不知从何而来、却伴随云中君身侧左冲右突的神秘白剑。名剑对决,不是一柄,不是两柄,而是三柄,简直是大甩卖啊!
“死前也算是开了眼界!”众人不免心中暗叹。
庙中几个小的就没有这种热闹可看了。水犼怪力无穷,不一会儿就一拳砸破了庙门,堪堪在半尺厚的朱红木门上砸出一个窟窿。青白的巨掌探入门中,摸到了门栓,从容拨开,看得宋诗啧啧称奇:“这玩意儿好聪明!还会开门!”
水犼猛地将门推开,矮身进门,头顶几乎要触到房梁。宋诗早就蹲在房梁上等他了,伸手一拍它的脑袋:“看这儿!”手上拿着一副捆仙绳,跟个猴子似的在房梁间上蹿下跳。水犼原本在找东西,只抚了抚肩膀,想把这跳蚤似得玩意儿扫走,却不想他荡着绳子下来,绕着它转了几圈,将那细小的捆仙绳弄得它满身都是。宋诗一落地便就地一滚,倒退着拉紧捆仙绳,绳索烙进水犼的皮肤中,立刻烧出红黑的灼痕。
水犼吃痛,暴吼一声,仰天长啸绷紧了身上肌肉,竟然将捆仙绳绷断了!宋诗刚骂了句“死小乔你到底会不会做捆仙绳啊”,那水犼就拽住断绳猛地一挥。宋诗还没来得及放手,整个人都飞起拍在墙上,惊天动地一声“咚”,白垩与梁上的灰尘扑簌簌地往下掉。乔桓不服气道“我当然是会做的”,贴地一滚滚到水犼脚边,往他左脚背啪得贴了张符:“定!”
水犼顺势想把他踩扁,却发现左脚抬不起来了。
乔桓又是故技重施,将他右脚也定住,水犼被困在庙中央,暴跳如雷。一旁的宋诗已经将自己从灰尘堆里挖了出来,见水犼动弹不得,立刻拔出每啄飞身而上。水犼虽不能动,两只手却虎虎生风,朝他拍去,争斗间打断了两根庙柱。林醉抱着小女孩躲在神龛前,吓得几次捂住了眼睛,只想着:宋公子现在还没死也是命大。
乔桓却看得眼花缭乱。他发现宋诗出手一百余招,竟没有一招是重复的,里头甚至还夹杂着云中阁的剑招,一时间满心泛酸地心想:他功夫确实比我好。连水天花月都比我熟练,我还算什么云中君亲传弟子。低头呕了一声,吐得更起劲了。
水犼虽然力大,却不防宋诗身轻如燕,剑路猥琐。短短半刻间,宋诗已是出手如电在它命门处连捅十三刀。然而水犼不是活物,伤口处不见血,只流出一些黑水。而且它吃痛了以后力气更大,越战越勇,宋诗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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