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愿意来算了,别找借口。从你那到‘邡庄’用不了十分钟。”我听到电话那边冷冷的声音。
我自知理亏,没再争辩:“我去,行了吧?”
“别来了,我晚上不在。”他说完挂上电话。
那天晚上我没有重要的事情,实际上我几乎每天晚上都是空闲的,可我不愿意去找蓝宇,我不想听到他突然冒出的冷言冷语,不想看他捉摸不透的笑。还是张文说得对,大家在一起是找快乐的。没有婚姻的约束,没有财产、利益、子女、舆论的顾虑,再没有了快乐,还腻在一起干吗呢!
我还是去了“邡庄”,但很晚,已近午夜。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喝了不少酒,自己开车连蓝宇新居的门都搞错了,转了两大圈才找到他住的那座公寓楼。
我打开门,房间里漆黑。
“谁?”是蓝宇的声音。
“我。”卧房的灯已经打开,我说着看到餐桌上琅藉一片,尤其是几个酒瓶矗立在那里。
蓝宇从房间里走出来,睡眼惺忪的,但衣服穿得如同上班的模样。
“还没睡呢?”我问。
“几点了?”他没回答我,边问边好像在找钟表:“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不能这时候来?”
蓝宇无喜无悲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屋子。我也跟着进去。
房间里同样凌乱,一地的书和脏衣服。我将椅子从桌子前抽出来,坐下。他靠在床上依然注视着我。我没有看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太安静了,我甚至可以听到蓝宇呼吸的声音。我等他先开口,可他就是沉默不语。
“你现在是不是讨厌我来?”还是我先问。
他没回答。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明白他是什么表情。
“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还是觉著跟我在一起没意思了,直说出来。”我继续说。
他依然没回答。
“你如意算盘都打好了是吧,是不是等临上飞机再跟我说拜拜呀!”见他总这么不理我,我真是火冒三丈:“你说话呀!别一副谁欠你八百吊的操行!”
“你是什么操行?!”他终于开口了。
听到他这么和我对骂,我倒笑了:“我是什么,我是骚货!”我看着他说。蓝宇忧愁的目光象被什么灼伤一般,颤抖了一下。他低下了头。
“自从我离婚,自从咱们又在一起,我真打算和你就这么过了,尤其是我出来后,我甚至和自己发誓赌咒”我已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表达:“我现在是家也不顾了,朋友得罪光了,脸也丢尽了”我越说越替自己不值:“我他妈真是吃错药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蓝宇抬起头,眉头紧锁地吼了一句。
听到他这么讲,我顿时连说话的力气都丧失了:“不怎么样,就是想告诉你,你涮我也涮够了!不陪你玩儿了,从此一刀两段!”我说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大门走。
“陈捍东!”听蓝宇直呼我的大名,我转过身,他已经站在我对面:“是……是你找借口不愿意来我这里”这次他虽然愤怒地向我吼叫,但已没有以前那般从容的话语,超然的笑和冷漠的目光。他神情焦虑,沮丧,站在黑暗里如同一个无助的少年。
我走上前:“因为你根本不希望我来!”
蓝宇先愣住了,然后苦笑了一下,很无柰。我看得出他想解释什么,却好像难以启齿。他深深地舒了口气:“我干吗将房子找到这么远的地方?起初别人帮我找了一个黑石桥的单元房”他停顿了一会儿:“因为你说最恨堵车,你说再这么难走就住公司里……你知道我现在每天上下班要多长时间吗?”他没再说下去。
我无言以对,我们就这样站着。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冲动,突然抱住他。蓝宇并没回应我。僵持了一阵,他只是冷冷地盯着我,我无趣地放开了他。
我没再理蓝宇,连衣服也没脱就躺到床上。蓝宇同样合衣而卧,我们沉闷地躺着,不知过了多久我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下班后,我很早开车等到“天话”大厦前。当蓝宇出来看到我时有些出乎意料,随之是喜悦、兴奋的灿烂笑容,我不由得砰然心动。我们相识近十年,没想到蓝宇对我的吸引力仍然如此之大。
吃过晚饭,回到“邡庄”已九点多。蓝宇忙着整理房间,洗衣服,我在洗衣机的轰鸣声里打电话,为工作的事和对方争执。我注意到蓝宇不时侧耳听听,然后冲我笑。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蓝宇早已靠在床上看电视。我打完了那个马拉松电话,冲过澡躺到床上。我对蓝宇说这么快就十一点了,睡觉吧,明天早上我开车送你,然后转过身,背对他,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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