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他最熟悉的目光看他,我看不到那明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迷人的双唇,那上面只有模糊一片的黑色血迹那有什么?我知道是他,我不用看都知道。我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他!!
「啊!啊」我的喉咙里发出声音,像个将被掐死的人在挣扎。我感觉有人用力拉我,说「捍东,你冷静点」。滚!!你们这些活著的和死去的人都看着吧!!我再也不用掩饰、隐瞒,我要守在他的身边!!!你们可以当众高歌你们的爱情,搂著你们的爱人亲吻,难道我连为我死去的爱人伤心都不行吗?!!我看着他的胸口,那宽阔的胸膛,我曾无数次亲吻、抚摸。
好像又有人更用力地拉我,滚!!你们是想笑话我吗?笑吧!!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我的爱人,我要抱著他,他需要我!我要用力抓紧他,要让他溶化在我的手中他没有死!他一会儿就醒过来,他说过让我今晚去接他!!!对了!他早上让我吻他,他很少这样,他一定是暗示我什么可我却吻得那么不认真我怎么那么愚蠢!!我凑向他的脸,我要在那血肉模糊的一团上补上那个吻。
我终于被巨大的力量拉起,离他越来越远我不甘心!!可毫无办法、无能为力…
第四十章
北京的秋天再也不是我喜欢的季节,它是那样清冷、萧煞,那冰凉的秋风将一切吹得荡然无存。
当我再次走进蓝宇的小屋,它是那样亲切,又是那么恐怖。桌子上留著他那天早晨扔下的水杯,里面还有没喝完的水。我不敢碰那只杯子我走进房间,屋子里都的他的东西,没有少一样,可为什么它的主人却不回来?床上的被子是叠起来的,我当时对他说别叠了,没时间了,他说他就受不了我的邋遢我顺手拿起床上他换下的衣服,那上面没有他的体温,可留著他的体味。我跌坐在床上,将头深埋在衣服里,我哭了,终于出声地真正地哭出来屋子里回荡著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痛哭。
我无法住在我们的蜗居,更不想回我妈家,一直住在办公室里。以后的一个星期,我神情恍惚,体重锐减,并伴随著幻听,总觉得蓝宇在叫我。我每时每刻都觉得蓝宇会出现在我面前,我经常突然回头看是否有什么奇迹的出现。我的精神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天,我被老妈强行叫回家,一进家门,我和她打个招呼,连忙来到自己的房间,我不愿意她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半睡半醒地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屋门被打开,我妈进来,坐在我的床边,我将眼睛闭上,装作睡觉。我感到母亲的手上下搓摩我的胳膊,就像小时候那样:「小东!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人死没法儿复生。」我听到老妈哭泣著说,我的眼泪再一次涌出来,可我没做声。
「我知道你们的事,刘征都告诉我了,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那个孩子是个好人。」她接著说。
我的眼泪更多的流出来:「您为什么不在他活着的时候说出来呢?!」我心里默默地问。
两个星期以后,在刘征的提示下,我打电话给蓝宇的父亲,当我告诉他这个噩耗时,我听到电话那边一个老人的痛哭。
几天后,蓝宇的父亲给我打电话:
「他没留下什么吗?」那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没有,因为是意外车祸,太突然了,没有遗言。」
「啊没有遗物吗?」他问。
「有些衣服、书,您要什么,我给您寄过去。」我想他是要蓝宇的遗物做纪念。
「噢。」他像是有什么要说。
我恍然大悟,他可能是要钱。我想到蓝宇应该有笔财产,三十八万美元,可我在他的遗物中没有发现任何单据,除了一个几千块钱的活期存折。
我无意中问到刘征:「你知道蓝宇把『北欧』的房子卖了吧?」我问。
「知道」他的声音听着沉重。
「他那个缺德爹到现在还想著他留下的钱呢!我也不知道他放哪儿了。」
刘征奇怪地看着我:「他没和你说呀?」
「说什么?」
「当时你在监狱时,那钱就用了!」刘征说。
「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惊讶地问。
「蓝宇不让我说,说他告诉你,让你吃一惊。」
「……」
「你刚进去的时候,我们都急坏了,蓝宇天天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我们都以为你已经给毙了呢,后来咱妈总算是找到『李』,可他妈开口就一千万!」
「你不是说一百万吗?」我问。
「那是蓝宇说的,我可一直没说是一百万。」
「可哪有钱呀?我这儿三十多万,老太太哪儿六十多万,管他妈谁借都不行,连你的两个妹妹都说没钱,林静平说是帮忙,可我真向她借,她就推说钱拿不出来也难怪,谁不知道那钱可能就是打水漂儿。蓝宇乾着急没办法,他说他这辈子没觉得钱这么重要过。后来他想起『北欧』的别墅,那是他名下的,可以卖出去,我一个星期就给买了,连家具带那辆车一共才三十八万美元,可那时也想不了那么多」刘征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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