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映川嘴角微勾,不置可否,只道:“如果父亲与我之间相安无事,那么这种事情自然就永远不会发生。”纪妖师狭长如刀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却是重新坐下,双手随意地搭在温润光滑的玉石扶手上,冷嗤一声:“怎么,你是在威胁我?”师映川朗然笑了起来,他一手拢袖,另一只扎着紫金护腕的手却探进那大袖内,轻轻抚弄着臂上所缠的北斗七剑,道:“当然不是,我此番前来,只是想跟父亲达成协议……父子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商量的,我的野心父亲也是清楚的,那么,弑仙山可愿助我达成心中所愿?我毕竟也是纪氏子孙,身上流着纪氏的血,日后若是大局已定,纪氏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家族,子孙繁衍绵延无尽,岂不是美事一桩?”
纪妖师听着这话,脸上不见有任何情绪起伏,只语气淡淡地道:“听起来倒是不错……”师映川一手负于身后,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道:“当然,这里面风险也是有的,一旦失败,弑仙山也将承担相应的后果,受到波及……不过但凡能成大事者,岂能连承担失败后果的勇气都没有,父亲大人能有今天的地位和能力,走到这一步,又怎会是畏首畏尾之人?有巨大风险的同时才有可能造就巨大的利益,这样的道理,父亲自然比我清楚得多。”
“我儿,不得不说你很有游说的天赋,我承认你的这番话听起来很有诱惑力,甚至有些打动我了。”纪妖师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光滑坚硬的玉石扶手,神情玩味,这个俊美得隐隐妖异的男子脸上似有笑容,但眼中却没有半点动容之意,古井无波,纪妖师身子微微向后,整个人放松起来,靠在了玉石座背上,他注视着不远处的师映川,嘴角突然间轻扯,慢条斯理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要满足我的要求,那么,弑仙山即便倾尽全力协助你青元教夺取天下,又何有妨?”
师映川闻言,神色微显端肃,道:“有什么要求,父亲大人都可以提出来,自家人之间,一切都好商量,即便是日后尘埃落定,弑仙山要保持独立,不受管制,自成一方霸主,也完全可以商量。”纪妖师听了这话,却突然间放声大笑起来,他笑了两声,冷嗤道:“这些东西都不放在我心上,我只有一个要求:若你日后得偿所愿,那么就将连江楼……交给我!”
纪妖师的声音不徐不急,语气却仿佛重若千钧,他目光直视着师映川,神情幽深若海:“我只要连江楼此人,若你能够帮我,将他活生生送到我面前,让我一偿数十年的心愿,那么别说助你一臂之力,就算是为你卖命又有什么不可以!”
此话一出,师映川的眼皮便猛地一跳,他定定望着十余步外的紫袍俊美男子,片刻,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他放声而笑,但旋即就突然间猛地重重一甩袍袖,眼中红光闪耀,轻声道:“……将连江楼交给你?”师映川就好象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呵呵笑着,仿佛眼泪都快要被笑出来,他一手扶在前额上,笑色幽昧:“你要连江楼……我们两个真的不愧是父子啊,想要的都一样……可是父亲大人,我几乎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但偏偏只有这一件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一点可能也没有!连江楼此人只能属于我,他欠我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生生世世都还不完,如果在有生之年不能够打败他,抓住他,让他把欠我的全部都一点一滴地还给我,那么我这一生简直就无法甘心了,简直活着只会觉得无聊透顶!”
说到这里,师映川又是大笑,笑声在大殿内滚滚回荡,他扎着护腕的那只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结实平坦的小腹,眼神莫测而带有极大嘲讽意味地看着纪妖师,嗤笑着缓缓道:“你永远也想不到连江楼他究竟对我做过什么,如果你知道了的话,我很怀疑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想着他……那个人,他根本是没有心的,你永远也无法想象我逃出断法宗那天都发生了什么事,那简直能让人发疯,我当时居然没有疯掉,真的是太有运气了……呵呵,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现在要让我把他送给你,我不得不说,父亲大人你真的是异、想、天、开!”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师映川的声音陡然间已是变得冰冷无比,他的双眼之中一片平静,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两道修长的眉毛微扬,冷冷道:“不管怎么说,我和连江楼是正式拜过天地,合过婚的,虽然如今我与他恩断义绝,但合婚庚贴还不曾退还,我与他从礼法上来说,仍然还是夫妻,现在你却告诉我,让我把他交给你?哈!连江楼此人注定将来要落到我手里,等我慢慢炮制,从他身上讨回他欠下的债,想要我将他拱手让人,这样的话再也休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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