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河脱口道:“超脱的能力?五气朝元大宗师?”师映川却是突然被触到了心事,眼神就淡漠了下来,低声冷笑:“……五气朝元?若是这样就算超脱,泰元帝又怎会落得身死国灭的下场。”晏长河顿时一震,低了头不敢作声,师映川见状,知道以自己的修为,情绪流露之下所产生的威压,不是这少年能受得住的,当下便敛起了气息,但这时却见晏长河忽然抬起头,目光忐忑中透着更多的复杂之色,道:“父皇早就告诉我,待我略大些的时候,就要为国师……侍奉……枕席,但是我自己问过自己,发现我……我不愿意这样!”
一番话说得颇为艰涩,而少年的脸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什么,涨得通红,师映川精致的眉毛朝着一边微微扬起,好似一把斜飞的刀,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晏长河,道:“这是为何?论容貌,本座乃是公认的天下第一,想必你不会是因为这个问题而心生抗拒,那么,因为本座是男子?不必说皇室,就连富贵人家也盛行男风,你生于皇族,对此事应该也容易接受,既然如此,那又是因为什么?”
此时晏长河的呼吸已经快要屏住,他索性用力一咬牙,道:“我、我其实……从小就很仰慕国师,国师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强大的人,若是让我自己选,我愿意用尽心思去博取国师欢心,可问题是,这一切不是我自己选的,而是被安排,被命令必须去做!国师说过的,所谓自由,就是有着选择的权力,而我却没有,所以,我不喜欢这样,不愿意!”
师映川突然大笑起来,他笑了两声,一只晶莹如玉的手伸出来,勾起晏长河的下巴,他打量着男孩如同初绽花朵一般的面孔,悠然道:“你看在那些动物之中,雄性与雌性是截然不同的,雄性因为强壮而占有更多的雌性,而雌性也愿意像这样选择一个强大的依靠,因为可以由此而受到保护、照顾,同样,人也是如此,这是出于本能的选择,只不过人与动物略有些差异,只要女人足够强大,也可以占有自己想要的男人,而男人若是想要寻求一个有力的依靠,也可以主动委身于强大的女人,以此类推,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也都是如此。”
师映川松开晏长河的下巴,淡淡说着:“本座与你父皇之间,固然是有情谊因素,但更有彼此需要的原因在内,你父皇自身的武道修为对本座来说不值一提,但他依然是个强大的男人,本座需要便的是这样的强者,而并非那些只有美色的玩物……你父皇的良苦用心,你可以不接受,但你应该理解,也必须理解,还有,你要明白一件事,‘骄傲’这个词,并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拥有的,也不是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的……包括本座在内,也是一样。”
晏长河自幼生于皇家,做了数年太子,心智自是不同,何况虽说师映川高高在上,权倾帝国,但平日里对他也是犹如子侄一般,这时却听着这些,晏长河才觉得一股彻骨的凉,第一次真正深刻地理解到,自己虽是太子,然而,何其脆弱无力!
师映川没有耽搁太久,与晏长河分开之后,他回到青元教,却已有人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乃是不远万里而来的师远尘,师远尘所在的大吕如今早已覆灭,成为大周疆域,师远尘由此封王,镇守一方,这时见师映川回来,便行礼道:“……拜见教主。”
师映川看了师远尘一眼,对方年纪要比他大上不少,但由于修为精深且保养得宜,眼下看起来依旧是年轻俊美之极,绝无瑕疵的面孔,无可挑剔的仪态,不愧是与左优昙并称的美男子,师映川坐下来舀起侍女奉上的茶,道:“眼下那边形势如何?”自从大吕皇室覆灭之后,但凡境内不曾归顺师映川的世家及门派,包括态度暧昧、持观望态度的各方,都在当年很短的时间内被清理一空,使得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师远尘坐镇于此,封为平吕王,此人颇有能力,将曾经的大吕、如今的大周一方疆域,在这数年来给经营得妥妥帖帖,很受朝廷褒奖。
师远尘听其发问,便抬头看向对方,其实从男子刚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当年的这个人原本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师映川年少倜傥,体态风流,一双美丽的凤目渀佛总是湿润着的,漾着淡淡的水意,任凭什么样的女子见了,都会情不自禁地芳心可可,然而如今面前的这个男人,容貌虽然随着年纪的增长而越发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只觉得变了许多,至于到底哪里变了,就难以形容了,只是从前那等风流魅惑已经淡了许多,却多了几分令人畏惧的东西……当下师远尘屏弃这些杂乱的思绪,凝神应道:“境内一切安顺,此次属下前来摇光城向教主汇报近况,随船押带了一些物品献与教主,请教主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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