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宝相龙树又怎会不清楚?因此他深深看了师映川一眼,没出声,就如此凝视男子,直至如今,宝相龙树也还是不能完全明白在当年自己是为什么会爱上这个人,然而在很久之后,在现在,他却清楚这个人对自己的吸引,对方让自己心动的不是这殊色绝丽,不是这高贵的身份,甚至也与力量无关,而是一种气魄,涵盖四海,纵然天地也遮覆不了的……心!
两人站在船头,冰冷的海风扑面,有丝丝惬意,未几,宝相龙树却忽然抬头看天,那云层之上,或许就是碧空万里罢……他轻声说道:“映川,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等你走到了哪一步,才会觉得满足?”师映川微微一怔,抬头望着澄澈的天空,突然就灿烂一笑,淡淡道:“等到有朝一日,当我四下而望,发现世间再无一人可与我并立,众生皆伏于我足下,而在我头顶之上,也只剩下湛湛青天,到那个时候,大概我才会觉得满足罢。”
师映川说着,稍稍眯了眼,菱唇勾勒出一个浅淡的弧度,渀佛漫天冰雪消融,自己终归不是那种将一个‘情’字视为此生最重之物的痴情男子,从未真正将自己人生的意义与一个或几个爱人划上等号,对自己而言,情爱之事确实重要,很是宝贵,然而与本心之中的追求与梦想相比,就差了许多,因此虽然也曾与宝相龙树在内的一些人有了纠葛,甚至不乏情意,但却从来没有真正矢志不忘、可以为此抛却所有,哪怕也曾为连江楼痛彻心扉,但曾经的那一番孽缘纠缠,已经耗尽了这一生的温柔情怀,就此纵横驰骋,随心所欲,或许,在那永无止境的追求过程中如此心怀野望,孕育着渀佛星辰一般璀璨的梦想,一念所决,纵然百死而不悔,才是人生的真正意义所在罢!
茫茫海天之间,红眸黑发、绝美无俦的男子站在船头,海风吹起长发,衣衫飘扬,面上的神情既没有凝重,也没有担忧,只是一片傲然与平静,渀佛永远不会为自己过去与未来所做的任何事而感到悔恨,宝相龙树看着这一幕,此情此景,已是铭刻在心,他默然一时,既而取出一支玉笛,放在唇边,慢慢吹奏起来,并不算多么悦耳动听的笛声随着略咸的冰冷海风悠悠飘荡,师映川默默倾听着,心神亦随之淡淡飘散开去,一时间轻叹一声,心中烦忧皆忘。
……
初冬,青元教教主师映川一行抵达蓬莱,这一日,山海大狱之主宝相脱不花及其平君季青仙两大宗师双双重伤被擒,曾经的山海大狱少主宝相龙树上位,以铁血手段镇压一切反对声音,成为新一任山海大狱狱主,随即宣布归附青元教,奉师映川为主。
……
等到蓬莱那里一切事宜基本处理完毕,一行人回到摇光城时,这座天下第一雄城如今已是被白雪覆盖得多了几分素净,师映川坐在车内打坐,他身边坐着一名黑袍男子,与从前的傀儡一模一样的打扮,以斗篷罩头,脸上戴着面具,却是山海大狱的那名宗师,在重伤后被师映川制服,炼成了新的一具活尸傀儡,代蘀了那具已经自爆的傀儡。
师映川正打坐之际,却忽听一声哭叫响起,他睁开眼,拉开身旁的隔门,里面不大的空间里躺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男孩,看样子刚刚睡醒,师映川从柔软的虎皮褥子里将男孩两人带毯子抱起来,拍了拍那稚嫩的脊背,道:“做噩梦了?”男孩抽噎着点了点头,师映川摸了摸对方白嫩的额头,发现已经不烧了,便把他重新放回被窝里,道:“睡罢,一会儿就到了。”
这男孩却是宝相脱不花与季青仙的幼子季剪水,师映川擒获宝相脱不花与季青仙之后,就将两人带回摇光城,准备放在自己的眼皮下,用宁天谕所授的特殊手法封住了两人的丹田,使得两人无法动用内力,除此之外,对身体再无影响,而且还暗中给两人服下了九转连心丹,以求保险,而这季剪水,因其年幼,不能离开亲人,于是就将其一起带走,事实上这也是控制宝相脱不花与季青仙的另一种手段,而那宝相宝花,事发之际此女并不在蓬莱,也就罢了,至于宝相龙树,就不能跟着队伍一起回来了,须得留在蓬莱主持大局,为师映川分忧。
师映川在一路上对这季剪水颇为照顾,毕竟这孩子是宝相龙树的幼弟,是师映川两个儿子的亲叔叔,况且不管怎么说,从前宝相脱不花与季青仙对他还是不错的,对这样一个小孩子,他岂会为难,因此这一路上都是将季剪水放在自己身边看护的,照料得很是用心。
一时回到教中,师映川将季剪水送到皇皇碧鸟那里,让她精心抚养,又妥善安置了宝相脱不花与季青仙,事实上也就是将二人好吃好喝地软禁起来,受专人看守,除了自由必须受到限制之外,其他方面师映川都命人尽量满足,他自己沐浴梳洗一番之后,就去皇宫见晏勾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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