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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河流蜿蜒,日光照射其上,波光粼粼,周围林木森然,鸟鸣阵阵,为这处深山平添几分生趣。
男子足踏黑靴,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出现在此处,他披着一袭并不整洁的战袍,长发仅用发带高高束起,整个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上面还零星有着暗红色的污渍,明显是早已干涸的血迹,男子走得不快不慢,但每一步却都会让他移动数丈的距离,一张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漆黑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炫目的光泽,也许是因为之前赶路太急的缘故,男子高挺的鼻梁上透着薄薄的一层细汗,但又并不显得狼狈,他眼中流动着迫切而兴奋的红芒,仿佛一匹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猎物撕成碎片的狼。
这人正是师映川,他很快就来到一处山洞,走了进去,洞中空间不是很大,也并不潮湿,眼下一个火堆正在中间熊熊燃烧,把洞内照得还算明亮,火上架着一只不知名的动物,剥了皮正在烤着,表面滋滋作响,不时有油脂往下滴着,山洞里除了师映川之外,还有三个人,傅仙迹面色微微苍白,显然是伤势未愈,正在照看着火堆,动作熟练地烤着兽肉,在距离他几步外的地方,一男一女半倚在石壁上,见了有人突然进来,这两人却是除了眼珠之外,身体其他部位都一动也不动,分明是被点了穴道。
师映川缓缓走了进去,明明是想要纵情地放声大笑的,但此时他绝美的面孔上却是神色不明,全身上下带着一股天然的威慑力,整个人携莫大的气势缓缓而来,在看到后背倚着石壁的男子的那一刻,师映川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无数杂乱的片段,仿佛是回溯到从前,那些幸福的,痛苦的,温柔的,残忍的,等等等等,在这一刻终于统统从心底肆无忌惮地涌了上来,一颗心猛地沉坠,紧接着又马上松脱了,无法形容这样复杂的感觉,这样矛盾交织的心情体现在脸上,就形成了极端的对比,而也就是在同一时间,那个明显很虚弱的男人也在看着他,一动不动,也没有意外,没有恐惧,整个人就好象是一尊雕塑,如此刹那间四目相对,彼此却都沉默着,没有人率先开口。
火光将两人的脸庞映得微红,而师映川的双眼当中仿佛也正有火焰燃烧,此时此刻,百般滋味尽数涌上心头,他的脸上没有掌握全局的傲慢,也没有终于如愿以偿的激动,他只是紧紧盯着那个衣袍残损、面色因伤势而显得过于苍白的男人,静静地看着对方,看着连江楼,到了这个地步,连江楼却依然面色平静,没有太多可以捕捉到的情绪显露在外,似乎无论遭遇到任何情况,这个男人都永远是这样一副平平板板的模样--哪怕是在眼下这样修为被封,生死彻底操于人手的时刻。
在师映川看着连江楼的同时,连江楼也在看着他,笔直地看着这个与自己恩怨纠缠的男人,这个有着世间最完美色相的男人的面孔上并没有胜利者所特有的高傲冷笑,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只是微微地抿着嘴角,隐约挑起一个意义不明的模糊弧度,但就是这样不甚明显的神情,反而使得那绝美的面容散发着丝丝冷酷味道,比起任何一种令人感到压迫的表情都还要沉重得多,也就是在这时,连江楼却看到了男人那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那是一种经过了漫长而艰辛的努力,到如今才终于如愿以偿的眼神,早已不是喜悦与兴奋可以形容,连江楼突然想起这个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那时候他说,这一切,总有一天你会统统都还给我。
火光中,师映川突然抬手盖住了自己的额头,喉咙里‘咝咝’发出不知有什么意义的声音,莫名其妙,嘴角也同时咧出根本挡不住的笑纹,终于,他再次迈动脚步,在此刻,一种用什么语言都不能形容万一的感觉从心底深处钻出来,他微笑起来,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再无迟疑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他朝着连江楼走去,嘴角微微一翘,平静地说到:“……知道么,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了。”他走到连江楼面前,蹲了下来,带着一种残酷的温柔,两人近在咫尺,一时间似乎整个世界所有的声音都已经湮灭了,安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往昔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仍然还在眼前,那些幸福难以描述,种种心痛难以言说,就像是涨落的潮水,带走了很多珍贵的东西,师映川深深看着连江楼这张与三十多年前那个风雪之夜并无明显变化的面孔,轻声说道:“连郎……连郎……今日终将你攥在我手中,自此你再也别想从我身边解脱,这是你的命,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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