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笑着,一时沐浴过,换上干净衣物,双双回到寝宫,师映川稍作休息之后,就去书房处理一些公文,待他忙完这些,还有几件关于天涯海阁的事情要与妻子皇皇碧鸟商量,当下便前往皇皇碧鸟的住处,这几年连江楼的占有欲越发强烈,师映川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皇皇碧鸟那里过夜了,尤其怀孕以来,偶尔去皇皇碧鸟的住处走一走,都要看连江楼的脸色,使得师映川几乎是只有在有事相商的情况下,才会去见对方,师映川无奈之余,虽然对连江楼的强烈占有欲略有微词,但二人情意甚笃,因此师映川也只有调侃自己是惧内之人罢了。
皇皇碧鸟眼下正在练功,师映川被侍女请进内室,就有人连忙去通报,不多时,只见帘子一动,一只白玉般的纤手轻轻掀起厚厚的锦帘,接着就走进来一个窈窕的身影,眉目如画,形容极美,穿一身剪裁合体的裙装,云髻高挽,不类凡俗,比起当年少女时代的青涩,如今的她在举手投足之间,已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且因为一连抚养过几个孩子的缘故,使得眉宇间也透出丝丝温柔和煦,让人只觉得一份柔和的母性气息扑面而来,与从前少女时期的天真娇憨、青年时期的敏感多思都已经颇为不同,但一双黑色眸子却仍然莹润清澈,宛如当年初见时,师映川看着,心中暗暗轻叹一声,目光中有着回忆之色,就道:“……你今天很漂亮。”
皇皇碧鸟闻言一笑,若论姿容,她虽未必算是倾国之美,却也是罕有的丽色,自从十几岁开始,就有许多年轻男子爱慕,赞美讨好之语更是听了不知多少,但丈夫的一句夸赞,自然与其他人不同,就走过去,拉住师映川的手,柔声道:“你已经好几天没来了,一会儿留下来吃顿饭罢。”师映川被她紧握住了手,感受着那掌心的柔滑,心中不由得微暖,心有所动,就道:“好。”皇皇碧鸟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伸出手轻轻为师映川掖好了耳边一缕微乱的鬓发,眼波流转间,皓腕洁白,体香淡淡,就让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越发温馨,师映川看着她秀丽姿容,想到无数个夜晚她要独守空房,心头不禁有些愧疚,就道:“……碧鸟,这些日子没来看你,都是我不好。”
皇皇碧鸟听了,只轻轻摇头,并不应声,目光微闪盈盈,看着面前的少年,当年她嫁与师映川,终于遂了多年的心愿,虽然知道丈夫真正所爱之人不是自己,如此,不能说没有遗憾与不甘,但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也就渐渐情爱扩展开去,彼此已是亲人,兼有夫妻之情,只要这样一直在一起,其他的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一时间皇皇碧鸟被这种情绪围绕,轻叹口气,微垂下眼睛,睫毛掩去眼中淡淡惆怅……映川,其实我对你的感情,一点也不比他少呢。
夫妻二人相对而坐,商议着天涯海阁之事,皇皇碧鸟掌握天涯海阁多年,早已磨练得手腕圆熟,对阁内大小事务精透于心,是师映川的得力臂膀,当下两人细细谈着,晚间师映川又在这里用了饭,直到月上梢头,师映川才由皇皇碧鸟亲自送出垂花门外,回自己的寝宫去了。
彼时月色清亮,师映川踏着如水月光一路返回寝宫,到了地方,见里面灯火通明,就走近了,却远远看见廊间朱柱旁站着一个高大身影,身上穿着一件宽袍,如瀑黑发只用一根玉簪固住,容色略显淡漠,檐下挂着的琉璃灯散发着光和热,稳定而舒展,淡黄灯光涂在脸上,令那肌肤仿佛带上了一丝红晕,师映川见此情景,刹那间斗转星移,只觉得那样熟悉,那样熟悉,当年自己年幼时,男人也是这样曾经等过自己,再往前,那是宁天谕时,偶尔因为朝中议事而回来得晚了,赵青主也是这样孤零零地在灯光下等待着,此情此景,恍若初见,恍若再见,一时间师映川喉头微动,却是心中百味交集,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滋味,他压下这种微微波动的情绪,面上一如既往,只快步走近,拾阶而上,说道:“怎么在这风口上等着。”
连江楼仔细打量了师映川几眼,这才道:“你身怀有孕,这么久还没回来,我不放心。”师映川听了,就笑着叹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呀,也太小心了些。”话虽如此,终究心下微微感动,就一把执了连江楼的手,往里面走,一时两人进到暖阁,师映川随口问道:“吃了饭没有?”事实上以他的修为,只要他想,很容易就能够分辨出连江楼身上残留的最细微的味道,从而判断出对方是否吃过什么,不仅仅是他,很多武者随着修为的加深,五感六识方面的能力都会被大大加强,而修为到了师映川这个层次,只要将注意力集中,略施手段,就能听到最微小的声音,甚至能感知到空气最细微的流动,闻到最淡薄的气味,看到最细小的东西,五感六识都被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只不过这种状态不可能一直全天保持着,这倒不是说没有这个能力来一直维持住,而是因为五感六识如果太敏锐了的话,人是受不了的,试想,周围一切的声音,一切的气味,一切能够感觉到的东西等等,全部都被感知,巨量的信息不断地被大脑自动收集,时间一长,只怕人就快要发疯了,因此除了在战斗或者身处危险境地之际,平日里不到需要的时候,没人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师映川自然也不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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