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完美耀眼的你,似乎注定了总是会轻而易举地就能够让男人和女人都爱上你,可是我却只是有些喜欢你而已,尽管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我却从未爱过你,因为,我也是一个无比骄傲的人啊,有着强大又敏感的自尊,既然你是一个永远不会爱上我的男人,那么,我花浅眉,也永远不会爱上你呢……]当年说的这些话还犹在耳边,女子笑得也仍是动人的模样,那时的她纵然失败,亦骄傲如故,如此一个美丽聪慧的女人,到今日,终究香消玉殒。
……
随着这一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天气终于彻底寒冷下来,眼下大雪已经一连纷纷扬扬地下了两日,绵绵不绝,似飞絮鹅毛一般,颇为密集,却没有什么风,只无声落着,暖阁里除了烧着地龙,又有暖炉,地上一尊大鼎里焚着香料,被热气一烘,就形成一片醉人的暖香,弥漫室内,令人只觉得仿佛正置身于春日里的花海之中,熏人欲醉。
师映川站在窗前,手里捧一杯热茶,看着外面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而落,是一天一地的浑白美景,他脸上神情微有懒散之意,黑发随意披在身后,以金灿灿的发带扎住,穿着家常墨绿缠枝的刺绣长袄,在衣面上显现出浅浅的凹纹,乍看上去,并不能瞧出他腹部有什么异样,此时师映川雪白的脸颊上微染薄红,十分健康的模样,容色也分外明艳,他将手中热茶凑在唇边喝了一口,一面欣赏着雪景,一面说道:“瑞雪兆丰年,可见明年应该会是一个好年景。”
天光洒落在师映川的脸上,肤色白皙胜雪,他话音方落,一双有力的手已自身后从师映川的腋下穿过,轻柔地抚在那还没有明显隆起的小腹上,与此同时,一个沉厚低磁的声音道:“……已经站了这么久,对身体不好,先去炕上坐着。”师映川闻言,就轻笑起来,叹道:“就连寻常的妇人有孕在身,也没有这么娇气小心的,又何况是我?便是我这样站着几天几夜,也是不妨事的。”身后的男人温柔地抚摩着师映川的肚子,道:“别任性,听话。”师映川无奈,就温软笑叹道:“你啊,我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罗嗦婆妈,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刚说完,身体就突然腾空,被人不客气地一把抱起,走到烧得热乎乎的暖炕前,将师映川放在上面,连江楼替他脱了鞋,道:“坐好。”师映川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老老实实坐着,连江楼将炕桌上的一只大肚青花盅揭开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就扑面而来,盅内是满满的清汤,里面漂浮着一些药材似的东西,底部则是堆着白嫩的肉块,放了这么一会儿,原本滚烫的汤已经温热下去,正好可以喝了,但师映川一见之下,顿时面有苦色,眉头皱得紧紧的,对此,连江楼视而不见,自顾自地盛了一碗汤,递到师映川面前,师映川小心翼翼地觑了男子一眼,赔笑道:“可不可以……”
话还没说完,连江楼就已面无表情地道:“不可以。”说着,用汤匙舀起一块肉,连带着汤一起送到师映川嘴边,师映川眼见无法可想,只能抱怨道:“这雪蛤吃一次是鲜美,吃两次也还很好,但是时不时地就要吃这么一大盅,谁受得了……”
说是这么说,但也还是得老老实实地捏着鼻子吃下去,连江楼见他听话地吃了,这才说道:“全部都要吃完,对你和孩子有好处。”师映川无可奈何地看了对方一眼,心知就算是抱怨也无用,当下只好大口喝着汤,把肉也吃得干干净净,末了,打了个饱嗝儿,摸着肚子叹息道:“真是要命……”连江楼用干净帕子擦拭着他的嘴角,道:“恼了?”师映川瞟了男子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拖长了声音道:“我哪敢啊。”连江楼凝望着爱侣红润的面庞,目光沉敛下来,眼中就有了淡淡笑意,道:“再忍几个月就是了。”师映川一手扶额,叹道:“几个月……我第一次觉得时间居然过得这么慢,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度日如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人相依而坐,室内静得如同一个宁和似水的梦,连江楼一只手放在师映川的腹部,却不敢着力,仿佛生怕一点重量也会压迫到里面的小生命,自从有了这个孩子之后,他平日里没有什么事的时候,总喜欢将手这样放着,或者将耳朵凑上去听,虽然明知道孩子月份尚小,根本都还未成形,什么都是听不到、感觉不到的,但这个习惯已经渐渐养成,却是改不掉了,有了这个孩子,带给两人的改变都是明显的,就连此时连江楼身上所穿的都是一件猩红缎面五彩绣云的衣裳,他从前穿衣都是偏向于或清淡或沉厚的颜色,基本没有鲜艳的色彩,但如今却变得开始并不拒绝去尝试那些鲜亮喜庆的颜色,从中泄露了内心无尽的欢悦与期待,此时师映川看着连江楼脸上安然满足的神情,心中一阵柔软,又一阵酸涩难当,他发现自己第一次如此极度强烈地希望腹中的孩子是不符合要求的,这样的话,就可以保全下来,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样想着,他就不再说话,只握住了连江楼的手,仿佛抓住了一段珍贵无比的回忆,同时又体味着现实的残酷,半晌,他才低声道:“江楼,你知道么,我可以为你付出很多,多得甚至让你想象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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