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刑泪听了,毫不犹豫地道:“既然这样,到时候便如此行事罢。”师映川言语淡然,道:“总之,到时候就靠你们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两人接下来又说了一会儿教中的事务,末了,潇刑泪神色微黯,叹道:“转眼就是你母亲的忌日了,我要去看看她,在那里住上几日再回来。”
师映川也不以为意,只道:“时间还有很多,潇叔父只管去罢。”当下潇刑泪便告辞出去,师映川也觉得有些乏了,以他的身体情况,在激烈的战斗之外的时候,很难出现疲倦的状态,但如今随着腹中胎儿渐渐长大,不免就受到一些影响,一时师映川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身,眉宇间微微舒展开来,就走出厅中,回到与连江楼所住的房间,连江楼正在打坐,师映川没有打扰他,自己脱了外衣坐下,倚在一堆软垫上休息,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等到师映川醒来时,窗外已是乌沉近黑,室内已点了灯,连江楼正在地上放着的一尊香鼎前站着,手里拿着装有香料的盒子,用一把银质小匙舀了香料,往鼎内均匀撒着,缕缕白烟飘散出来,如云似雾,师映川揉了揉眼睛,道:“……什么时辰了。”连江楼见他醒了,就道:“马上就吃饭了,你若还不醒,我便打算叫醒你。”
师映川伸了个懒腰,笑道:“我这身体只要定期服用一些灵物就是了,又不需要非吃饭不可,叫我做什么。”连江楼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走过来摸了摸师映川的脸蛋,道:“你是不需要,但孩子需要。”师映川就叹道:“你这人,心里只想着孩子。”
他只是开玩笑而已,连江楼也知道,便不反驳,当下师映川就唤人送晚饭进来,夫妻两人一起用饭,与之同时,万里之外的一处山谷,树林中十分安静,偶尔有冻得瑟瑟发抖的兔子跑过,间或听到枯枝被积雪压断的声音,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洁白,此时林内深处,一片小湖畔,身穿蓝色裙装的女子孤零零站在那里,不时向四下望去,似在等人,女子面部轮廓极精致,容颜娇美如画,天然一段妩媚风情,却并无柔弱之感,却是瑶池仙地的温渌婵,此时她面上有一丝莫名的紧张,又有浓浓的渴望,仿佛是在焦躁地期待着什么。
周围寒风阵阵,温渌婵却是心头火热,便在这种莫可名状的心情下,大约又过了一刻钟之后,远处终于出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缓缓步行来,单薄的细碎月光洒落在那人身上,使得一张清俊的脸庞仿佛微微泛着眩目的泽芒,一晃多少年过去,然而时间对他而言却好象没有任何意义,岁月不曾在那张脸上留下丝毫风霜与沉淀,温渌婵站在那里,呆呆看着对方,瞳孔微缩,唇瓣微启,却什么也说不出,只看着那走来的熟悉身影,心中一阵迷茫,一阵激荡,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不能形容她心情的万一,就在这时,有声音响起:“……你来得很早。”
那声音平淡,语气从容,仿佛不是多年未见,在此刻重逢,而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见面,但温渌婵却是为之一震,终于回过神来,但紧随其来的并不是什么哭诉激动的场面,反而是死一般的寂静,温渌婵仿佛不能动,她定定又痴怔地望着那身影,这是多少年没有见到他了?此时相见,在这个人的身上仿佛发生了质的变化,难以形容,但又确实存在着,以温渌婵如此丰富的经历,成熟的心理,此刻目光都无法掩饰其中的强烈波动,这其实并不能怪她,怎么能怪她呢,她终究是个女人,是个爱恋了这个男人足足几十年的女人,这些年中,她失去了一切与他相关的消息,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记忆中与他有关的画面,无数次地重温,这样才能在寂寞的夜晚得到一丝慰藉,而这一切的一切,在突然收到他的亲笔信的那一刻,似乎都有了补偿,无法形容在看到那熟悉笔迹时的狂喜心情,那样不敢置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温渌婵才彻底明白,原来思念是会将一个人活生生逼得发疯的……一念及此,顿时柔肠百转,一颗心飘飘荡荡地没个着落,两行清泪便无声的流了下来。
男子缓缓走近,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修长的眉毛也振了振,似乎对温渌婵此刻的目光并不适应,但到底还是没有其他的举动,依然是一副淡漠的模样,不过就是这眉宇间的少许变化,就已经让一直紧紧注视着对方的温渌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但饶是如此,温渌婵脸上的神情也还是较之前要激动许多,眸子里闪过近乎不敢相信的盈盈波光,此时此刻,她已经抹去了心头最后的一丝犹豫与迟疑,即使她并不清楚对方为什么在消失多年之后又突然出现,不知道曾经在这个男人身上都发生过什么事情,也不清楚他现在的立场,甚至不能够确定这个男人与自己见面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目的,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不好的影响,这些她都不知道,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因为在她看来,只要眼下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那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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