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映川听到这里,顿时念头一动,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在一间酒铺那里?澹台前辈在那里随手杀了一群晋陵神殿的人,那么多的尸体根本不可能不引起事端,估计你们就是因为这个苗头……”宝相龙树打断了他的话,道:“不错,就是因为此事。”说到这里,他神色忽然有些复杂,深深看着师映川:“……玄婴也在,是吗?”
师映川并没有觉得意外,宝相龙树既然能够找到这里,那么他肯定能够查出自己与澹台道齐身边多了一个年轻人,况且季玄婴生得令人一见之下就印象深刻,外貌特征十分明显,只需听那些见过的人大致描述一下,就猜得出来,师映川点了点头:“是的,他来找我了,已经跟我们走了一路。”宝相龙树听了,半晌,他忽然微微苦笑起来,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映川,你……是对他有意了,是么?我能够感觉得出来。”
师映川轻轻吐出一口气:“是,你说的没错。”他顿一顿,终于叹息道:“我也喜欢你……宝相,我是不是一个相当滥情无耻的人?很贪心,见一个爱一个。”
宝相龙树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几乎刺痛人眼,这句话他等了太久,以至于现在真的听到了之后反而难以相信,他什么也没说,也说不出来,只是盯着师映川目不转睛地看,师映川又是苦笑又是无奈,捏了一把宝相龙树的脸,道:“别这么看着我,我长的又不好看。”宝相龙树呐呐道:“我是欢喜得傻了,除了看你,我不知道还应该做点什么……”这种话听起来呆傻傻的,完全不符合宝相龙树一向的性情,师映川闻言,低头笑了起来,然后又摇头:“别傻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只怕你以后会后悔的。”
他不等宝相龙树开口,又道:“刚才那头鹿被你吓跑了,我得再找找还有别的什么可吃的,一会儿还要回去准备午饭。”师映川没有忽略宝相龙树眼中的疑惑之色,他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便解释道:“没办法,澹台前辈在我身上打入了一道剑气,每三日就必须由他亲自输入真气化解一次,否则一旦爆发,我这全身经脉就统统断了,这辈子都要当一个废人,否则他又怎会完全不限制我,任凭我自由行动?”
宝相龙树的脸色变了变,太阳穴猛地青筋凸现,然后缓缓站直了身体,平静地道:“没关系,我现在既然来了,自然就会护你周全。”听了这语气斩钉截铁的话,虽然明知道宝相龙树的修为虽然不错,可在澹台道齐这位大宗师面前也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师映川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愿意相信这个许诺,也许还有一点小小的动容,他低头拉住宝相龙树的手捏了捏,说道:“你现在需要洗个澡,好好休息,我去弄点吃的,等一会儿你就跟我一起回去罢,因为我知道就算是我叫你离开,你也一定不会走的。”宝相龙树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是的,我不会离开你。”
大约小半柱香之后,正坐在一块干净草地上休息的季玄婴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他睁开眼,就看到远处走来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师映川手里提着两只野鸡,而身旁那个黑袍金冠的憔悴青年则拎着一只肥大的野兔,另一只手托起一片大树叶,里面包着的应该是一些果子,身后跟着一匹黑色的骏马。
季玄婴的眼中隐隐闪过什么,他没有站起来,只是神情平和地看着两人走近,师映川没有解释什么,也无法说什么,他一言不发地垒灶生火,宝相龙树蹲在他旁边,帮他剔剥着兔子和鸡,不远处澹台道齐看着着一幕,淡淡冷笑一声,似乎洞察了一切,并不在意。
四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吃了午饭,在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再次上路,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季玄婴与宝相龙树兄弟两人都骑马落在后面,宝相龙树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弟,那腹部虽然还束着腰带,但也已经能够看出来异常了,腰身显得粗浑,宝相龙树心中泛起一丝微酸之感,低声道:“玄婴,从小到大你有意无意之中都会喜欢跟我争,跟我比,不过这些我不在乎,毕竟我是你兄长,可以让着你,这些都无所谓,但映川除外,我不会把他完全让给你,即使他不能全部属于我,但我也至少要得到最大的那一份。”季玄婴面色平和,道:“……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大哥。”
数日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处绵延近千里的山脉,澹台道齐望着这个地方,眼中浮现出复杂之色,下一刻,他忽然弃了自己座下那匹珍贵的呼雷兽,大步迈出,飘然向前而行,其余三人见状,互相看了一眼,便也纷纷下了马,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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