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映川此时的装扮很简单,一袭白袍,头发扎在身后,这种打扮无论男女都很适用,再加上他男生女相,太过秀美,如此一看分明就是个美貌少女,看上去十分令人心动,更何况温渌婵心里已经先入为主,哪里会以为他是个男子,不过却也发现这‘少女’颇为气定神闲,对周围的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样子,更没有主动对自己开口的意思,反倒是正用了一种颇可琢磨的目光向自己审视,温渌婵见师映川这般作态,心中就已有了计较,觉得这‘少女’应该是那种颇有心计的人物,思及至此,再看季玄婴的态度,温渌婵虽是暗暗心痛,同时却也多想了一层,不过就在这时,温渌婵却突然间惊愕无比地发现了一件事,这美貌‘少女’的颈间,居然有一处凸起,虽然不怎么起眼,却分明是只有男性才具备的喉结无疑!
一瞬间温渌婵心中大震,未曾想这漂亮‘少女’竟然是个少年!不过温渌婵此女却是个极敏慧的人物,一惊之余就立刻转念想到了别的地方,再联想到方才两人之间毫不避讳的亲密之态,此人又是个男子,还有前时桃花谷传出的消息,难道……温渌婵的脑海中猛然间跳出一个念头,并且越想越有可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此人容貌大变,但她心中已是有了定论,再看着那少年时,只觉个中滋味实在无法言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师映川嘴角微扬,方才那种气定神闲的感觉似乎一扫而空,变得凝定起来,目光清正地看着温渌婵,微笑着吐出一句话作为对于女子刚刚发问的回答:“……断法宗,师映川。”
即使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成,但此刻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来,却还是让心脏顿时仿佛被谁狠狠一勒,直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温渌婵暗吸一口气,收紧了袖中有些僵硬的手指,回应的则是低柔悦耳、又极是从容的声音,倒是与她先前的表现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师剑子好。”话音未落,两人的目光已是一触即分,温渌婵面上笑意娴静,令人见之如沐春风,微微欠身道:“不想剑子原来已到了万剑山,剑子相貌与从前相比多有变化,渌婵倒是不曾认出来。”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四年前在风霞岛上,第二次则是师映川前往师家大船取回那幅《怯颜图》的时候,确实彼此都有印象,因此师映川闻言便笑一笑,同时用余光瞥去身边,直到这个时候,他身旁的季玄婴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神情更是半点不曾变化,唯有目光深不可测,师映川这样看得分明,心中已在盘算起来,他并没有将这温渌婵真的当作情敌,只因他很明白以季玄婴的性子,此生要么是孤身一人,要么是与自己相好,除此之外,应该是不会再与旁人发生什么纠葛了,既然如此,温渌婵再有爱慕之意,那也只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单相思罢了,自己又有什么可担心的?想到这里,师映川偏过脸去,看向季玄婴,却见在日光闪耀下,青年那张白皙的面孔仿佛汇入到了天光融融之中,这时季玄婴发现师映川在看着自己,于是便在这有些迷离变幻的光影当中,对着少年淡淡一笑,此情此景,动人之极。
然而这一幕看在温渌婵眼中,却是难熬无比,她仿佛被这种温柔得让人心碎、旖旎得让人无法呼吸的氛围所缠绕住了,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紧紧缠在一起,无论如何心情也是平复不来,说不清楚究竟有多少股不同的情绪都在心底交错酝酿,一时间温渌婵发现自己几乎再也维持不住一副平淡自若的面孔,但她终究不是寻常女子,白玉般的容颜上刹那间闪现出一丝强行压抑心情而造成的红晕,这便恢复了正常,只见温渌婵目光流转之间,仿佛是清泉沁入人心,微笑道:“季哥哥难得出来散心,不如我们去……”
不过她还没有说完,季玄婴已是稍一敛目,便将视线放在了师映川的脸上,口却对温渌婵说道:“……不了,我正要带映川四处走走。”说着,很自然地在师映川的手上微微一握,道:“走罢。”一面对温渌婵略点了点头示意,这便牵着师映川的手很快离开了此处,一时间温渌婵独自一人留在原地,面上神情莫测,她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唯有袖中一双素手缓缓握紧--季哥哥,你总是这样待我啊……
万剑山就像是它的名字一般,乃是天下剑修圣地,这里楼宇建筑林立,掩映在群山之中,一路走来,花树点缀,雀鸟飞飞,甚至还有不少鹿与鹤之类的动物在漫步而行,十分惬意,师映川与季玄婴一路谈天赏景,聊些这两年中的诸般事情,偶尔一阵风过,便会身处飘落的花雨之中,同时也总能时不时地看到佩着长剑的万剑山弟子,无时无刻都在彰显着此处所具有的强大武力,这个世界以武力著称,唯有力量才是社会结构的某种体现,令人趋之若鹜,因此无形中的等级就如同一道鸿沟,横亘在所有人之间,师映川与季玄婴在路上就看到普通弟子在内门弟子面前是如何的毕恭毕敬,当真是等级严明,一时间师映川心有所感,道:“在这个世间如果想要横行,便必须具备终极的武力,只要你的实力够强,就有了被人尊敬甚至惧怕的资格,记得当年剑圣独闯大周皇宫之际是何等威风,一位宗师级武者足以令一个强大的帝国也不愿招惹,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成就宗师之境,自此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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