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映川干巴巴地向连江楼递去一个‘你懂的’的眼神,连江楼自然看见了,但他的反应完全不出乎意料,纹丝不动,和没看见是一个样子,师映川见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生出了一丝恼羞成怒的感觉,但他当然不能撒泼,便脑子一转,嘿嘿笑着就凑了上去,拉住连江楼的一只胳膊,一脸无害模样地笑嘻嘻问道:“师尊,你也是从我这么大的时候过来的,那你当年出现像我这种情况的时候……嘿嘿,大家都是男人,男人嘛,总有冲动的时候,既然如此,那么师尊你是怎么解决的啊?”
师映川说这种话题完全是为了噎住连江楼,以他对连江楼的了解,这个男人对男女之欲好象完全不感兴趣,很有可能之到现在还是元阳未失之人,如此一来,自己挑起这个话题,一个‘老处男’又能说什么?哪知道连江楼听完,脸上却依旧是平静的样子,眼眸如渊,像是蕴藏着无数智慧与明悟,很淡然地说道:“我也是血肉之躯,正常人有的生理情况我当然也一样会有,当初我年少正值身体急速发育的阶段,正是身为男性、爱欲之念最旺盛的时候,平日里若是有这种生理需要,我一般都是以打坐练功来将这种本能压抑下去,否则在冲动之下若是泄身,有害无益……”
“停停停,打住!”连江楼还没有说完,师映川就已经赶紧打断了男人的话,样子近乎有些气急败坏,他脸上分明泛起一丝尴尬,更有一丝意外,没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师尊连江楼竟然会就这个话题对自己侃侃而谈,不过当看到自家师父那张若无其事得简直无辜的脸时,师映川又立刻泄了气,他无奈地苦笑一声,挠了挠头叹道:“师尊啊,作为一名在徒弟眼里形象无比高大、地位无比尊崇的君子级别的人物,你知道刚才自己在说什么吗?这种……这种话根本就不应该是一个师父讲给徒弟听的事,你应该时刻维护自己在我心里的完美形象啊,可是你倒好,一点儿也没有矜持严肃的意思……”师映川一摊手:“瞧敲,我这幼小的心灵都快受到创伤了。”
连江楼微微挑起浓黑的眉毛,神情依旧宁静,不以为然地道:“我辈习武之人,讲究的是快意恩仇,不但如此,言谈举止也不应该忸怩作态,往往‘直接’才是最简单的表达方式。”师映川翻了个白眼,索性闭上了嘴,什么也不说了。
两人回到大日宫,连江楼先前已经答应过师映川了,便吩咐下人准备火锅,不多时东西就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师映川满意地点点头,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满脸堆笑地凑到连江楼身旁,贼兮兮地道:“师尊,我可是知道你的酒窑里埋了五坛百年份的覃州酿,舀一坛出来尝尝呗,不要那么小气嘛。”连江楼的嘴角很轻微地勾了勾,语气清晰地道:“这种酒相当容易醉,但若是你运功化解酒力,又会浪费了此酒。”师映川一摆手,笑吟吟地道:“我少喝一点就是了,不会白瞎了这样的好酒的。”连江楼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命人去酒窑里舀了酒。
师徒二人围坐在火锅旁,师映川喝着酒吃着肉,好不快活,自从上回离开断法宗开始,师映川就一直处于一种说不上来的紧张状态之中,直到现在回来了,他才终于感到了一种彻底的放松和自由,肆无忌惮,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完全不必顾及其他的东西,这才是回家的感觉,他给连江楼倒酒,自己也喝得不亦乐乎,此时连江楼脱掉了外面的大衣,穿着家常袍子,手里拈着酒杯,师映川望着男子被火锅热气熏得微微泛出红晕的英俊脸庞,心中忽然间就有些感慨,他想到平时其他人见到连江楼时的样子,也想起了在某些比较正式的场合上,众人对于这个男人的敬畏,那时无数人都在仰视着置身于高处的连江楼,显得很是卑微,事实上这也许只是因为彼此之间的巨大距离而造成的,双方认真说起来都是血肉之躯,并没有本质上的分别,人们心中之所以产生上位者威严不可侵犯的感觉,大概只是因为身份地位的云泥之别,而自己因为身份的缘故以及常年的熟悉,就不会对男子有太多的敬畏,更不会觉得神秘……思及至此,眼下师映川再观察着连江楼,就发现事实上男子无论是神态举止还是时不时与自己说的一些话,都与他见过的很多师徒与父子甚至朋友之间并没有很大的不同,都是和普通人一样吃饭喝酒,说些闲话,这就是自己方才那些想法的最好明证。
外面的雪早就停了,连江楼说的没有错,这种酒的确非常容易醉,后劲大得不可思议,连江楼自己也只不过喝了几杯而已,所以即使师映川酒量不错,但在他贪杯的情况下,到底还是醉了,此时师映川醉眼迷离,连江楼见他这个样子,便从他手中舀过酒杯,皱眉道:“够了,不准再喝。”说着,从宋洗玉手里接过拧湿的毛巾,顺手给师映川擦了擦嘴,把少年从座位上提起来,向里面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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