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映川便在一处角落坐下,打坐调息,他今日连番杀戮,确实十分疲惫,谢凤图站在他旁边,不时击杀一两个从四面扑来的双仙宗弟子,令师映川不受打扰,大概一刻钟之后,周围似乎已经肃清,没有人再靠近,谢凤图抱剑立在一旁,目光不露声色地看向正闭目调息的师映川,眼中隐隐有精光闪现,但随即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僵,又恢复了正常,这时师映川忽然睁开双眼,持剑起身,径直向殿后走去,谢凤图亦紧随其后,不多时,后面便有杀伐之声大起。
到了晚间,忽然开始下起了大雨,左优昙披着一件防雨的蓑衣,匆匆走向一间大殿,殿中空旷而冰冷,内部看起来比外表要华美,地面上雕有精美的花纹,不过现在这原本应该十分奢华的大殿里已经不复往日的样子,许多贵重的摆设等等全部都已经荡然无存,就连墙柱上的一些金银宝石装饰也都被撬了下来,统统集中在一起成为了战利品,准备在之后运回断法宗——这是一场只属于胜利者的狂欢盛宴。
周围都是往来匆匆奔走的宗门弟子,众人都在忙碌,惟独一个衣袍上染着斑斑血迹的少年正一脸从容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给自己包扎着手臂上的一道伤口,左优昙走过去脱下湿漉漉的蓑衣,从对方手里接过纱布,细心地将伤口裹好,道:“剑子要召个大夫来看看么?”
师映川摇头:“用不着,都是些外伤而已,问题不大。”左优昙低声道:“剑子要的人已经集中囚禁起来,但有一部分伤势颇重,只怕挨不了几日……”师映川听了,皱眉道:“这个倒没什么,只要暂时别死了就行……算了,带我过去看看。”
外面大雨滂沱,师映川找了一把伞,跟着左优昙走进了雨中,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他才重新回来,这时已有人收拾出一处洁净房间,请师映川去休息,一时洗过热水澡,换了干净衣裳,师映川这才觉得满身的疲惫消除了许多。
一个弟子舀来两碗鸡汤面,师映川随意指了指面前的一把椅子,对左优昙道:“坐罢,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左优昙便依言坐下,两人对坐着舀起筷子,吃了起来。
热腾腾的面条下肚,全身都暖和了,师映川擦了擦嘴,却见左优昙神色变幻,看了一下周围,见四下无人,这才嗓音低沉地道:“剑子方才既然已经看过俘虏,为何却没有用来练功?这其中有两个伤势很重,只怕熬不过今夜去,如此一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师映川听了这话,却是面沉如冰,淡淡道:“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我也必须这样做。”
左优昙有些不解地望着少年,师映川起身走到窗前,单手抚在窗棂上,感慨道:“优昙,你要知道,这里不是我们的白虹山,这里的数千人之中,也只有一部分是直属我们大光明峰的人。”说着,师映川转过身,神色淡淡望着左优昙,语气平静地道:“今日我很累了,你也很累,大家都很累,而且事情很多,到处都乱糟糟的,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可以很放心地做我自己的事情么?断法宗之内各势力交错,并非铁板一块,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坐在这个位置上,有多少人想看到我跌下去,有多少人想要我师映川的性命?如此一来,我又怎敢大意?我宁可白白损失两个难得的材料,也不能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练功,你也知道我在练这功夫的期间是不能受干扰的,我此时身边可以绝对信任的人并不多,而这几个人包括你在内,今天都受了伤,也损了很多精力,难以护我周全,所以我不会冒险。”
左优昙的神色微微凝重起来,道:“剑子说得是。”师映川轻轻弹着指甲,眼里最深处渀佛有一抹幽火在燃烧:“等过一两日事情都步上正轨了,到时再说罢……在此期间,你让人好好看管着那批俘虏,给他们简单治疗一下伤势,尽量不要让他们死了,当然这件事情也尽量越少人知道越好……对了,还要暗中派人注意谢凤图的动向,此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左优昙应一声是,师映川面露倦色,他今日以一己之力擒下不少双仙宗的高手,任凭他再怎么修为深湛,也还是血肉之躯,眼下必须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便对左优昙道:“时候不早了,你下去休息罢。”左优昙却没有动,道:“剑子早点歇着罢,我在这里守夜。”师映川点点头:“也好。”
师映川坐到床上,左优昙蘀他脱了靴子,放下罗帐,自己便在外间守着,坐在一张矮榻上打坐,外面雨声哗哗,师映川静下心来,就这么坐了一夜,等到天快亮时,雨早已经停了,师映川睁开眼,只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他下床穿了靴子,走到外间,看见左优昙正伏在一张矮榻上睡得熟,精致的面容上一片恬静,师映川伸出手,在青年洁白如玉的脸颊上微微一拍:“……醒醒罢。”左优昙长长的睫毛顿时一颤,一双微朦的眼睛便缓缓睁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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