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优昙表情淡淡,道:“我是剑子的侍从,职责所在,没有不在剑子跟前服侍的道理。”师映川摇头失笑,拍了拍青年的肩:“你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魏燕的一字并肩王,岂是什么侍从的身份?”左优昙心平气和地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一个人如果分不清自己的本分,下场往往会很凄惨。”师映川微微一怔,随即就笑了起来,叹道:“优昙,你这个人其实很有意思,当年我以为你只不过是个性情并不讨人喜欢的落魄太子,有点不识时务,却没想到你后来会有那么大的改变,或许时间和经历真的会让一个人迅速成熟起来,脱胎换骨罢。”
两人说着话,末了,师映川道:“对了,叫人进来替我更衣罢,我和皇帝说好今天一起用晚膳。”左优昙便应声出去,不一会儿,一群宫人进来,服侍师映川梳洗更衣。
晚间吃过饭,师映川独自一人待在殿内,面前放着那幅画像,师映川脸上流露出淡淡阴沉的表情,轻轻摩挲着画上的人,低声说道:“你到底是谁……”一时间他微微闭上眼,许久之后,当师映川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眸中有一抹幽光倏忽闪过:“也许我猜得错了,也或许这件事情我永远也找不到答案,总而言之,现在的我也只是我自己,做的也都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影响我……”师映川自言自语地喃喃轻声说着,在他的眼睛深处,有强烈的幽光闪烁不定,脸上很久也没有出现笑容,只是他的右手却不自觉地抬起,轻轻抚上了自己的面孔,与此同时,却打了一个寒颤,一时间竟是有些发呆。
殿外有微风,顺着半启的窗户吹进来,吹得珠帘微微轻颤,珠子相撞发出悦耳的声响,师映川一只手缓缓在画面上移动着,他的手指修长而美丽,指尖窄匀,修剪整齐的指甲在灯光下泛着隐隐的美丽淡光,在画上轻轻划动,发出‘沙沙’的细小声音,师映川沉思了一会儿,呆呆地坐着,脑海里面并不是一片空白,相反还有很多东西在来回翻滚,但却迟迟抓不住具体的内容,然后他忽然又一凝神,就将画像小心收起,放到箱子里,做完这一切,师映川又拿起箱子里的其他东西把玩了一遍,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于山后,外面已经黑了下来,师映川收敛心神,忽然间身形一动,便悄无声息地从窗户里掠了出去,大殿内顿时空无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窗台上的一盆红花忽然颤颤一动,定睛看去时,只见殿中已多了一个身影,师映川眼中泛着淡淡的血色,苍白的脸上沁出阴冷,使他整个人都多了一丝妖异的魅惑,到如今,师映川研究秘法已经有了很大的突破了,今天白天在交易会上,他已经注意到了合适的猎物,并且在对方身上无声无息留下了一只追魂蛊,就像当年对藏青所做的那样,于是刚才师映川就以此感知到了对方所处的准确方位,并且最终得手,在使用完毕之后,毁尸灭迹。
师映川走到桌前坐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这时却有脚步声传来,梵劫心轻手轻脚地走进大殿,悄悄从后面靠近正坐在桌前拈着空杯出神的师映川,但就在他想要蹦出来吓对方一跳时,一个声音却道:“……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梵劫心顿时垮下了小脸,恹恹地一撇嘴,满脸无聊之色地道:“嘁,没意思,本来还想吓你一跳的。”师映川转过身来,眯起好看的眼睛,看着恶作剧落空的梵劫心,微微而笑:“我刚才虽然走神,但以你的武功,想要不声不响地靠近,还差得远,换了你师兄李神符来还差不多。”梵劫心听了,正要说话,却忽然顿住了,他心中有些奇怪,走到师映川面前,歪着脑袋仔细看着师映川,只觉得对方脸色苍白,眼神也有些隐隐慑人,这不像平日里的师映川,这是怎么了?梵劫心唇角轻撇,抽了抽精巧的鼻子:“映川哥哥,你是生病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的样子好象不太对劲。”
师映川笑了一笑,看了一下神情认真、正微微前倾了身子的梵劫心,轻轻一刮对方的鼻子,道:“我身体壮得像头牛,哪里有生病的样子?”他这般拙劣的说法不能糊弄成年人,但梵劫心这样的小孩子自然就不会再深究下去,师映川把手里的茶杯放回桌上,身子微斜,与梵劫心距离很近,轻声道:“你离开晋陵也有一段日子了,不想家?”梵劫心哼了一声:“不想,反正我爹也不会想我,我干嘛要想家?”师映川用手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真是孩子话。”
少年纤长优美的手指轻轻按在梵劫心的额头上,梵劫心顿时只觉得那手指清凉如玉,正好点在他那颗殷红的侍人印上,如此略一接触,就有一丝酥麻之感隐隐从心底生出,甚至扩散到全身,梵劫心不知怎的,脸上就有些热,他下意识地抬眼瞟了一下师映川,此刻在灯光下,师映川那张绝美的面孔上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奇异魅力,整个人都绽放出勾魂夺魄的光彩,梵劫心陡然全身一股异样的感觉展开,他忽地就尴尬起来,这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很陌生,一时间梵劫心的小脸不禁微微涨红了,连忙主动向后退了半步,躲过了师映川的手指,师映川看他这副模样,哪里知道这孩子心里是如何想法,只觉得意外,便笑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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