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常罗也是有眼色之人,师映川这般不依不饶地上门问罪,态度强硬得令他只觉心底一阵发寒,当下顾不得伤势,连嘴角的血迹也不曾擦,立刻挣扎着起身,赔罪道:“是常罗一时糊涂,有眼无珠,还请剑子高抬贵手,不要与我计较……”
师映川却没有看他,只似笑非笑地看住谢凤图,道:“什么叫你已经教训了他,所以我就不与他一般见识了?莫非谢公子以为,自己有资格替我决定事情不成?这断法宗上下,除了我师父一人之外,谁有这个资格!”
师映川声音冷静中透着讥讽,那种毫不客气的语气令谢凤图的身体瞬间微微一僵,眼中的厉色一凝,几乎难以掩饰,他神色一凛,缓缓道:“那左优昙虽然算是白虹宫中人,毕竟只是一个买来的奴仆,而常罗好歹是真传弟子身份,更何况左优昙并无大碍,莫非竟要让真传弟子因为一个奴仆而废了修为不成?”
师映川却继续冷笑道:“奴仆?谁说他是奴仆?”说着,面露不耐之色,一只手按在剑柄上,道:“好了,你已经阻我这些工夫了,若再纠缠下去,究竟是不将我这个剑子放在眼里,还是视我大光明峰如无物?还不速速闪开!否则我认得你,我这柄别花春水却不认得!”
谢凤图脸色变得颇为难看,他见师映川完全不为所动,只一意要废了常罗的修为,心中大怒之余,却还是克制着自己,不能与师映川正面冲突起来,一时深吸一口气,道:“还请剑子息怒,我等并非对剑子无礼,更不敢对大光明峰有半点不敬,只是……”他见师映川横眉立目,周身气势隐隐露出,令他清晰无比地感觉到了对方的意向,此刻他已经毫不怀疑师映川的决心,此人是真的要在他们碧麟峰的地头上,生生废掉一名真传弟子!
——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做此举动,其中真正的意图已经再清楚不过,分明是要借此立威!
“只是什么?”师映川微微抬首,目光直接落在谢凤图身上,眼底冷色闪烁,但转瞬间却又突然一笑,说道:“哦,莫非谢公子认为,我这样做很不公平?既然如此,我也不逼着你们表态,免得被人说我仗势欺人,凭借身份做事……这样罢,我给他一个机会,随我一同前往飞龙台,如何?”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尽皆色变,像断法宗这样的大宗门,并不禁止门人之间的争斗,毕竟适当的竞争对宗门的壮大是有益的,只要处在一种可控的状态之下,不是恶意的行为就好,出于这种理念,甚至山门中还有专门可供门人争斗的飞龙台,只要双方提前达成协议,在师长的见证下,就可以出手,期间双方生死无忌,旁人并不会干涉,师映川既然提出要去飞龙台,分明就是要与常罗见个生死,抱了必杀之心!
谢凤图的目光蓦然紧缩,而一旁常罗听到这里,又被师映川目光盯住,心底顿时一寒,心神激荡之下,已经是冷汗俱出,自从名列真传弟子之后,身份地位的改变让他逐渐开始肆无忌惮,然而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这个身份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保障,在有些人的眼里,他依然微不足道!
先前左优昙逃走之后,常罗还并不觉得十分担忧,一来他并不认为以师映川高高在上的身份,会认真地为一个左优昙出头,二来师映川年幼,一向又行事十分低调,因此常罗认为若是不出所料的话,此事虽然自己会受到惩罚,却也不会很重,但此刻常罗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恐惧慢慢爬上心头,同时无比后悔起来。
“……怎么,你不敢?”师映川说话间,脸上流露出一丝冷笑,常罗见状,一股难以压制的恐惧顿时从心底冒出,本能地退后了一步,师映川目光在他身上一掠而过,然后突地沉沉一笑,以手直指常罗,道:“你这人既然敢出手欲杀我白虹宫之人灭口,如此,即便是碧麟峰峰主亲至,我也要与他理论一二,想必峰主对我的要求也不会干涉!”说罢,面上一肃,也不出声,足下轻飘飘地一掠,竟是毫无征兆地翻掌就向对方拍去!
常罗大惊,本能地抽身而退,却只见一条淡淡人影就好似鬼魅般无声而来,这常罗身为真传弟子,武艺自然不凡,眼下见师映川当真动手,倒反而把先前的恐惧之心尽数忘去,咬牙一拼,毫不犹豫地一剑而出!他不敢真的撒野,剑法之中也并无多少杀机,但其中自保之意已是十分明显,准备阻住师映川,或者趁机遁走,在他看来,师映川虽然身为剑子,但毕竟年纪还小,修为有限,自己身为真传弟子,未必就不如对方。
然而这一掌拍来,常罗只觉一股刺骨寒意扑面而来,他一时大惊,眼中震撼神色一闪,极力使出身法,于电光火石之间险险避过了这一掌,那掌风间不容发地从他脸颊旁边掠过,几缕头发当即就被切断,常罗冷汗透体,一时间再无他想,说时迟那时快,借着这一避之势,拼命施展身法,腾身就向远处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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