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沧冷冷道:“既然你们曾经见过,想必也知道他侍人身份,方才你二人已有肌肤相亲之实,既是如此,岂可轻易罢了?那些凡夫俗子尚且看重此事,何况我等名门大派之人,最是着重脸面。”
师映川又是好气又是无奈,暗道:“苦也,这却是怎么说的?”他心中只念着方梳碧,哪里肯与旁人有什么瓜葛,便道:“大司座此言差矣,婚姻之事讲究的是情投意合,若是彼此无意,脾性不合,又怎能相看两不厌?我和妙花公子彼此并不相熟,此事不可应承。”
沈太沧表情骤寒,他看着师映川,然后缓缓负手至身后,淡然问道:“……哦?”师映川深深凝眉:“况且今夜之事于我而言,即便说是无妄之灾也无不可罢?大司座动手掳我在此,让我与……莫非大司座认为此事我不应该愤怒?还是万剑山认为我断法宗可欺?”
师映川说着,缓缓挺直了身躯,平静注视着沈太沧,此时他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凛厉剑气,但他却全不在意,正值此时,却听地上忽然有人声音略显沙哑道:“……师尊,我们先回去。”
季玄婴脸色不知何时恢复了平静,他额上有着薄薄的虚汗,却强行让自己站起来,凌乱的黑发把他的脸衬得雪白,近乎透明一般,沈太沧眉峰一动,将他扶住,季玄婴双腿隐隐轻颤,忍痛冷声道:“师尊,我们先离开这里,至于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沈太沧听了,脸上的神情虽然没有任何变化,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他的目光扫过师映川,未几,忽然抱起季玄婴,只见黑影一闪,师徒二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四下寂静无人,唯见面前的地上残余着点点血迹,在淡白的月色中极为刺眼,师映川有些僵直地站着,脑海中混乱一片,先前的好心情早已经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今夜这荒唐的经历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自己居然……跟一个男子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
想到这里,师映川有点接受不了,只觉得头痛,再一想到方梳碧,不免又生出许多愧疚,但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想也是无用,他仰头看向清冷的夜空,一时间心中茫然起来。
第48章 突如其来
如此荒唐一夜过后,如同春梦一波,了无痕迹,数日后,小舟顺水而下,早已是到了汇入江水之地,在茫茫江面上行驶。
小船顺水飘行,这时候夕阳的余晖已经淡薄如烟,将江水染上了一抹醉人的颜色,师映川蓝衣银冠,以内力驾驭着轻舟,一面看着水上景致,此时天边晚霞漫漫,艳红如血,师映川心中想着一些事情,倒是不经意间略略有些出神。
渐渐的,远处的夕阳愈下,看起来就仿佛开始沉入了江水之中一样,江上的船只往来穿梭,此情此景,犹如画卷,再往后,江上船影渐次稀疏,直到再无踪影,前方开始拔起山势,夹岸高壁绝岩,不时隐隐传来鸟兽之声,当真有几分‘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意思,师映川从怀中摸出一个捆扎整齐的纸包,解开细绳,里面是几块精美的点心。
师映川拿起一块点心吃着,他看看天色,一时间忽然又想起了烦心之事,不免就有些感触,等到吃完了糕点,师映川弯下腰,拿起脚旁放着的水囊,拔下塞子喝了几口清甜的水,顿时就觉得全身上下舒坦起来。
一人一舟轻快地在水上行驶,冷不丁的,师映川忽然扭头一顾,只见远处水波向两边微微绽开,一个白衣人立在一叶扁舟之上,由于那舟速度很快,风便吹得此人一身白衣猎猎飞舞,仿佛要乘风而去一般,师映川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一时便运起目力,当即所见之处,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就见那人凭舟独立,风动白衣,遇雪犹清,经霜更艳,一双沉凝透亮的眸子朗若星辰,眉心中间殷红一点,师映川见状,心中一滞,脚下的小舟便明显缓了缓。
那人目光笔直看过来,渐黯的天光下,眉目似岫云清致,薄唇微润,就仿佛是从一轴泛着点点斑黄的古画里走出,有一种令人微微窒息的美,不是季玄婴又是哪个?只见他长身玉立,神色淡漠,眼中却透出一丝复杂的光芒,脚下的那小舟忽然加快了速度,他就这样面对着少年那惊讶与不解的目光,向着师映川所在的方向径直而来,一切的一切好象都被他视作了空气,丝毫也不在乎,等到两舟并行之后,这才稍稍缓了速度,使得双方保持一致。
饶是师映川心思锤炼得坚稳,轻易不为所动,但此时见了前时与自己春风一度的人,也不免有些无措,不过他定一定神,很快面色就恢复如常,此时季玄婴与他距离不过两尺有余,风中有丝丝黑发飞扬,季玄婴十分平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神色十分平静,正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师映川离得这样近,就看清他身上乃是一袭梨花白笼烟水纹绫衫,剪裁针脚也都极为精良,将修长清瘦的身体衬托得越发笔挺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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