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没有下雪,有些干冷干冷的,周围朱栏玉瓦,亭台楼阁林立,就连结了冰的湖面上也放着一盏盏莲灯,橘黄的光色透过纱罩映出来,如同无数温暖的小太阳,在这夜间放出光和热,而原本漆黑的天空也被一朵又一朵炸开的烟花所占据,鞭炮声此起彼伏,一群侍女手持琉璃灯,灯光舒展明亮,在前方引路,师映川被连江楼牵着手,不紧不慢地走在大块平整青石所铺成的路上,师映川打量着身边这个高大的男子,忽道:“等一下,酒喝多了,我去解个手。”连江楼闻言就停下来,师映川快步走到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背着风微微撩起衣摆,一时小解罢,师映川整理了一下衣裳,转过假山,这时却见远处明灭的灯火间,连江楼那颀长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影影绰绰,但给人的感觉却是那样的稳定而安心,不动如山--他是在等他啊。
师映川不知怎的,面上微红,虽然又很快转为正常,不过这一幕却是莫名地让他觉得熟悉,他怔了片刻,忽然就想起来了,那也是一个夜晚,雪夜,他在后山独自练功时意外入定,忘了时辰,自然也就忘了事先定好要去大日宫听连江楼讲课的事情,等到醒来之际,才惊觉误了事,急忙赶往大日宫,等他到了千莲殿时,就看见连江楼正站在廊下等他,月光将男人身上的白衣照得渀佛蒙上了一层莹光,黑发,白衣,定格成一幅奇美的画卷,此刻场景依稀相似,人也还是同样的人,然而却已是往事如梦,不可追寻,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他,而对方,也不再是那个曾经在他眼里就如同身在九天之上的神祇,此情此景,身边是人间烟火,鞭炮声声中,那人不再是高高在上,而只是一个在新年的夜晚中安静等待着伴侣的普通男人。
师映川朝着连江楼走过去,到了跟前,直接扑在对方怀里,懒懒笑道:“我好象真的醉了……连郎,你抱我回去好不好……”连江楼俯身将他抱起,师映川伸手搂住对方的脖子,脸上的笑容在夜色中看不分明,喃喃道:“这条路若是长得没有尽头就好了……”连江楼道:“你醉了。”师映川只是笑:“没错,我喝多了啊。”就此一路无话,回到千莲殿,连江楼给师映川脱了衣裳鞋袜,让他休息,师映川却不肯,缠住连江楼不放,非要亲热,一面动手放下了罗帐。
半晌,紧掩的绣花帐子掀开,连江楼披衣下床,去倒茶喝了,又斟了一杯舀回床前,见师映川裸了雪白如羊脂的身子伏在枕上细细轻喘,一头华丽之极的青丝散乱着,铺洒在肩背上,模样实在惹人怜惜,便一手拉过锦被将那曼妙身子盖住,揽进怀里,道:“……倦了?”将茶递到青年唇边,喂他喝了,师映川闭着眼睛喝过茶,任凭连江楼取湿手巾给他擦净了身子,拥他入睡,到后半夜时,师映川做了噩梦,在连江楼怀中惊醒,一时间微微喘息,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却是梦见当初宁天谕控制了身体,将赵青主的尸首污辱之后又吃掉的那件事,而这时连江楼也醒了,察觉到青年的异常,便道:“……怎么了。”师映川抱紧男子,道:“我做了很可怕的梦……真的很可怕……”却不说自己到底梦见了什么,而连江楼也没有追问,只用手轻轻摩挲青年光洁如玉的肩背,似在抚慰,师映川感受着男人掌心传递过来的温暖之意,不觉微闭上了双眼,两条手臂用力,越发抱紧了对方,忽然,毫无预警的,师映川就翻身起来,跨坐在了连江楼的腰上,他笑着,视线在男人身上流连,尽管帐内光线很暗,根本看不清楚,但他眼中却还是带着炽热的渴望,他俯身,去吻对方的唇,当两唇相接的一刻,师映川忍不住低吟出声,并且开始用力掠夺--这人就像是一种让人上瘾的毒药,令他无法摆脱。
“我爱你……”唇齿厮缠间,师映川轻声呢喃,难耐的喘息从他喉中逸出,他轻轻蹭着连江楼的腰,动作充满诱惑,同时有点不确定地问道:“告诉我,为什么不肯给我?是因为不喜欢被人侵犯,还是因为你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稳固到可以做那种事?你明知道我有多么渴望你,你一定不明白自己有多么的诱人……”但是对于这个问题,连江楼保持着沉默,显然不想回答,这样的反应让师映川不快,他舔舐着男人的耳廓,牙齿轻轻啃啮着那里,逗弄着对方,重重喘息道:“你让我发狂……”一时间又去捕捉男人的唇,与其热吻,用身体的语言来告诉对方自己是多么的热情,一面喃喃说着:“我爱你……”连江楼的面孔在黑暗中看不分明,只听见他声音低沉,就如同苍茫原野上的一缕清风:“……我知道。”师映川轻笑一下,然而心底却因为连江楼没有回答‘我也爱你’这样的话,而感到无穷无尽的痛苦与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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