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兴和孟泽的事忽然像是多年以前发生的一样,被他抛在了脑后。那日陈振兴失势,假账本再也不能威胁老宅,孟泽逃出城之前被顾天齐带人逮了个正着,重又回到属于他的牢房。
一切都像是走上了正轨,属于季达明和伊默的未来比春光还要明媚。
他站在屋檐下轻笑:“红布歪了些。”
陈五依言把布调整了位置。
“再往左边一些……”季达明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一辆崭新的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最后刹在他脚边。
伊默回来了,拎着小箱子,瞪着裹满血丝的眼睛蹦下车,蹬蹬蹬冲到他面前兴师问罪:“达明,你要娶谁?”
陈轩和林海从车上一同下来,闻言都忍不住笑起来——季达明要娶的除了伊默还能是谁?这人自己绕不过来弯,下船时听闻季家要办喜事,已经气了一路了。
季达明想伊默想得发疯,来不及解释,张开双手作势要抱。
伊默红着眼睛把他推开:“达明,你……你干坏事!”
“小默?”季达明哭笑不得地拽伊默的手,“这才分开几天,你就变笨了?”
伊默瘦了点,神情也格外倦怠,他越看越怜惜,把人往肩上一抗就往屋内走。
“达明……达明坏……”伊默看见满屋布置,顿时泪如雨下,扯着嗓子干嚎,“干坏事……”边哭还边蹬腿。
季达明好不容易把人抱到卧房边,伊默哭哭啼啼地弯腰放箱子,他也跟着弯下腰,凑过去叹息:“一拜天地了啊。”
伊默傻乎乎地抬头。
“笨死了。”季达明恨铁不成钢地拉着伊默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心里除了你,还有谁?”
伊默的眼睛慢慢睁大,痛楚散尽,兴奋的光亮起来:“达明!”叫完一声还不够,抱着他的腰连叫了四五声,继而急哄哄地催他入洞房。
“不是早就入过了?”季达明忍笑扶住伊默的手臂。
“对……”伊默慌了神,抓了把喜糖跑出去给陈轩和林海各发了一把,“我和达明的喜糖。”发完屁颠屁颠跑回来,抱着季达明不撒手。
“想我了吗?”季达明明知故问。
伊默也不嫌烦,黏在他怀里巴巴地点头:“想。”
“我也想你。”季达明再也忍不住,捏着伊默的下巴缠缠绵绵地吻起来。
春天快到了,燕子在银杏树上停歇,他望进伊默含水的眸子,手控制不住移到对方的后颈上微微用力按压,舌尖更加深入,搅得伊默泪水涟涟,呼吸急促。那些温热中带着躁动的喘息喷洒在他面上,像是候鸟新生的羽翼,柔软又轻盈。
“达……达明……”伊默双膝一软,跌进他的怀抱,面色潮红。
季达明搂着伊默闷声笑道:“天还没黑呢。”
“忍不住了。”
他咬了咬唇角:“我也是。”说完将伊默打横抱起,他们的床上铺着喜被,床头立着红烛。
天边骤然滚过一道春雷,暴雨倾泻而下,季达明将伊默放在床上,心跳如雷。太像了,此情此景和梦里的雨太像了。他忍不住回头,余光瞥见一道踉跄的人影冲破雨幕向屋内扑来。
前堂没有人,陈五和李婶早早退去,陈轩和林海刚准备开车离去。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了,季达明只来得及攥住陈振兴拿刀的手,可刀尖已然插进了他的胸口。
“季达明,你真是愚蠢!”陈振兴疯疯癫癫地笑着,“我看你第一眼就发现你和我收养的儿子长得像,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束手就擒吗?”
“达明!”伊默的尖叫里弥漫着绝望的哭嚎。
季达明张了张嘴,鲜血顺着唇角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达明……达明!”
他腰间环上一双纤细的手臂,伊默的泪全跌碎在他的颈窝里。
“小默……”季达明的呢喃像是叹息。
陈五冲进来制住了陈振兴,陈轩和林海也闻声冲进来,见了浑身是血的季达明都怔住了,然后慌慌张张把他搬进车厢往医院开。
季达明还有些意识,攥着伊默的手指轻轻地捏。
“达明……”伊默趴在他怀里哭,“达明你看着我……你……你刚娶我啊!”
季达明想说别怕,可一张嘴涌出的就是血,失血过多的眩晕也紧随而来,他悲哀地睁开眼睛,伸手接了几滴伊默的泪。
还是斗不过命。
就算避开了孟泽,就算将陈振兴斗跨,他和伊默也注定天人永隔,这一世换做他先走一步……
季达明眼里的光渐渐熄灭,意识的最后握住了伊默冰冷的指尖。
“少东家!”刺耳的哀嚎将他从混沌中硬生生拽出来。
季达明霍地睁开双眼,眼前的火光立刻移开半寸。
床头围着的人影散去一些,李婶扑进来哀嚎:“少东家,你可算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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