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电脑,插入U盘,双击文档,输入密码,word开启——
……政府军与反政府军在首都安培交战,致使八名无辜平民伤亡,首相安卡罗亚……
一模一样的句子,和今天的新闻里一模一样的句子。
2012年11月25日。
顾沉舟微微有些恍惚。他操作鼠标将光标移到这行被括号起来的细节记录中间。光标的上方,还有两行黑色的字体。
一行是死亡。
一行是回国。
卫祥锦的死亡,他的回国,开车时所听见的一句新闻……梦境里施舍的唯一一个能查出具体时间的细节……
2012年11月25日。
顾沉舟用红色加粗的字体将这个日记标注在死亡的上方,他拿出手机,拨了卫祥锦的电话。
似乎是很长时间的等待,电话被接起来,那头的人说:“喂?小舟?”
“我……”
“你怎么了?”卫祥锦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声音关切起来,“你的声音有点奇怪。”
“可能是感冒了。”顾沉舟镇定下来,为自己刚才紧绷的声音找了个借口。
卫祥锦又释然又纳闷:“最近变天了,你要多注意……你不是很怕冷吗?前几年只要一变天你是穿的最保暖的那一个啊?”
怕冷真是一种状态,自小锻炼到大,顾沉舟还真没有一年不怕冷的,他随口说:“太久没生病了总要病一下。”接着转了话题,“你那里怎么样?”
“挺好的。”卫祥锦说,“一样。”
“那就好。”顾沉舟说。他的视线还盯在屏幕上,接通电话的几句话,他已经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梦境里他在国外一直没有回来。
卫祥锦死在这个时候,他同时被人栽赃。
不是私怨。
是因为换届。
“小舟?”电话里的声音突然提高了。
“什么?”顾沉舟心神不属地问。
“我刚刚说的你有没有听见?……”
但为什么呢?
顾家走得稳,并没有向前一步的打算。
组织部长的位置对于派系来说固然重要,但这次他爸爸很可能会被调动。
……不对。
顾沉舟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看新闻时问的问题。
——“调动这么大?”
——“不算大,这一届是特例。”
贺家并不是特例……
贺家最后登顶……
“小舟?顾沉舟?”顾沉舟听见卫祥锦在电话里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奇怪和担忧,“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没听见?”
“信号不好。”顾沉舟慢慢回答对方。
“……”卫祥锦,“你真是张口谎话就来啊兄弟!这是军用通信你说信号不好?”
果然一起长大的就是不好骗……顾沉舟惭愧自己刚才说谎话不过脑子的行为:“好吧,我心情不好。”
“怎么了?”卫祥锦问。
顾沉舟总不可能说你在我的梦里死在这个时间,他想了想,干脆把最近一段和贺海楼之间的来往告诉了卫祥锦。这么一来,尽管他概括得简洁又删了好些情节,还是说了有一会儿。
卫祥锦就跟听说书一样不时惊叹叫好:“泥石流?直接去沈家找你?在墓园外等你?贺海楼是太不讲究还是怎么的?——我怎么觉得他对你真爱了?”
“那你一定从我五岁起就对我爱得欲仙欲死欲罢不能欲求又不得了。”顾沉舟吐字清晰,“恋童癖啊卫少。”
卫祥锦显然被噎住了,电话里好一会才又传来他的声音:“我就是说说……”
“我也就是说说。”顾沉舟关了文档,拔出U盘,结束这段没什么营养的对话,“你最近有没有打算回来?”
“当然没有,我在军队里都还没呆几个月呢。”卫祥锦说,“怎么了?”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顾沉舟说,“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于是你到底打电话来干什么……”卫祥锦在电话里纠结问了一句,也没非要顾沉舟回答,说了声再见就收了线。
顾沉舟将手机丢到桌面上,脖颈后仰,微微闭眼。
脑海中一直模糊的线到了这个时刻似乎终于露出一些端倪来。
卫祥锦的死亡和他被栽赃,发生于换届之前。
顾卫两家因为这件事,必然无法再将全部心思集中在政坛上。
梦境之后,顾家因为站队错误而失败,可是事实上,直到现在,他爸爸也一点这样的打算都没有——不论是他爷爷还是他爸爸,都没有一点儿的这样的打算。
他们求稳。
这条路非常平稳,不可能出什么事。
贺家是内定。
但现在又是特例……
梦境的最后陈温贺联手势力洗牌。
那么,如果,卫祥锦的车祸和他的被栽赃,都是因为在这次换届中,顾家或者卫家,曾有机会向前一步……?
手机的铃声打破室内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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