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完生死大劫,就听到近乎关怀的询问,阿复情绪波动极大,鼻子一酸,差点落泪,眼睛偷偷往陈致的衣襟蹭了下。
陈致找了个干燥的山洞,取出放在乾坤袋里的两条鱼开始烤。
这次阿复很老实,乖巧地坐在一边,陈致将烤好的鱼给他,就一声不吭呢地吃。
陈致也不知自己做的是错是对。照理说,他堕入回溯池,回到过去,就该老老实实地“观棋不语”,可从遇到小灰团子开始,一切就乱了套,见“崔嫣”遇险,又沉不住气。
陈致表情太复杂,崔嫣以为他后悔,主动开口:“我的父亲是太原太守,你送我回家,他定有重谢。”
身世也对上了,果然是崔嫣。
陈致暗喜:“哦,不是黄家村吗?”
“骗你的。”
陈致磨牙:“听闻崔太守膝下有一孩儿名唤崔嫣,嫣红姹紫,花容月貌,应当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吧?”
阿复抿唇,略显不愉:“我是崔嫣。”
虽是根油条,却是刚下锅,尚未修成十几年后水火不侵的老油条样,看起来不可怕、倒有趣。陈致说:“既是太守之子,为何会沦落在此?”
崔嫣说:“灯会时与下人走散,被拐卖到了附近,逃到了这里。”
陈致记不清自己听说过多少起灯会走失案,觉得这故事实在敷衍,又想崔嫣年纪尚小,未必有日后的驳杂心思,姑且听之。原想问老虎,那些老虎配合默契,像是有人豢养,但提及老虎,便不可避免地说到自己定住老虎的手段,他下意识地想回避。
偏偏崔嫣不放过,好奇地问:“你今日救我的时候,是怎么定住那些老虎的?”
“唔,”陈致用树枝拨了拨烧焦了的枯枝,“我是个修炼的道士,定住老虎这样的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崔嫣眼睛一亮:“我可以学吗?”
“当然……不可以。”陈致捋了把想象中的小胡子,装模作样地说,“我略通面相之术,看你天庭饱满、雄姿异貌、骨骼清奇……这个这个,唇红齿白、面色光润,实是帝王之相啊。”崔嫣的长相与那些帝王面相相去甚远,更符合那些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他说到后来,实在掰不下去。
崔嫣面色微凝,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才说:“那你送我回太原吧?”
“啊?”
崔嫣幽幽地问:“不是有皇位等我继承吗?”
“……”眼前好大一个坑,低头一看,竟是自己挖的!陈致一时无语。原本想看看崔嫣到底怎么一步步走歪的,但是,好像越“看”越歪。从相遇那一刻起,“历史”就可能不是那段“历史”了。
他冒出一个危险的念头:“历史”不乱都乱了,如果自己将崔嫣的命运“拨乱反正”,那“未来”是不是就没什么幺蛾子了?
外面无端端地炸起一声闷雷。
陈致吓了一跳,好奇地探头,被崔嫣一把拉住衣服往后扯:“别出去!大妖怪回来了。”
说话的当口,山风忽起,飞沙走石,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陈致右手被小手掌碰了下,未及握住,已被拉开,随即后颈一紧,身体腾空而起,飞撞山壁,整个后背拍在凸起的石块上,差点拦腰折断。
倒下来滚了一圈半,屁股就被踩住。
一个声音在头顶冷笑:“擅闯神狸山,诱拐神奴,该当何罪?”
陈致吐了口土:“不知者不罪。”
“不知?呵。”头顶那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挪开了脚,陈致赶忙站起来,抬头见崔嫣被人单手按在山壁上,手掌正掐着咽喉,仿佛随时会折断脖子。
陈致一个头两个大!
为什么见面之后,崔嫣一直徘徊在生死边缘。别人是八字相克,他们可能是八辈子相克!
“等等!”
他一出声,那人就松了手,回过头来,一脸了然的笑容。
事出突然,陈致没看清楚对方的长相,现在才发觉对方长了一张猫脸——上扬的眼角,碧绿的竖瞳,小巧的鼻子,还有薄得可以忽略不计的嘴唇,唯一像人的,是脸上无毛,一看就办事不牢。
陈致预感接下来是一场斗智斗勇的硬仗,全神贯注于演技:“这么好的食材,就这么杀了,也太可惜了!”说话时,目光灼灼,口水潺潺,仿佛下一秒就要落座开席。
猫妖被看得浑身凉飕飕的:“什、什么意思?”
陈致故作高深:“世间美味莫过于‘两脚羊’,‘两脚羊’中尤以‘和骨烂’为佳。”
猫妖活了数百个年头,自认为见过不少世面,从未听说过“两脚羊”和“和骨烂”,却不甘被鄙夷寡闻,忙道:“这有什么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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