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没好气地说:“被醉鬼调戏了,你说我现在应该想什么?解下裤腰带上吊以保名节吗?”
崔嫣说:“你们不是在小黑屋里待得挺开心吗?”
陈致说:“不然呢?喝酒前说‘张将军辛苦,多喝点’,喝了酒就翻脸,说‘醉鬼,去死’?”
崔嫣哑口无言,只好盯着他的脸生闷气。
陈致见他没有继续追究,暗暗松了口气,说:“崔姣呢?”
崔嫣说:“她说她睡下了。”
正说着,陈致就看到裹在被子里的崔姣被一群黑甲兵抬进了张权所在的房间。
……
崔嫣解释道:“既然睡下了,那就不必坐起来了。”
陈致:“……”
原以为他们走了,宴会很快就会散,后来才知道,没了他们,其他人吃吃喝喝反倒开心,若非军师和几个老臣劝着,几乎要闹通宵。
没有出席宴会的阴山公知道后很不以为然,对着陈致吐槽:“接风宴不过是个遮羞的说法,还真当庆功宴了!等西南王真的兵临城下,他们岂非要开心得要昏过去了!”
陈致想了一晚上的崔嫣、西南王,正心烦意乱,随口问道:“内奸的事,有眉目了吗?”
“还没有。张将军手下的供词语焉不详,简直不知从何查起。崔天师还算有些本事,将各寺部都翻了一遍,虽然没有查出内奸,但捉出了不少蛀虫,也算功劳一件。”
“只查了各寺部?”
“顺天府、御史台都查了,大都督府、御林军名存实亡,倒是没动。”
连敌视阴山公都没有觉得这份调查名单不对,可见,大家的惯性思维都是崔嫣与他的手下没有问题。
陈致不禁陷入沉思。
他并不是信了张权的说辞,而是被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而这条思路的终点让他感到害怕——万一,崔嫣真的不打算当皇帝呢?
虽然他答应过承诺过……但行动从未有过。
阴山公见他焦躁难安,安慰道:“陛下,放心吧。这样大力的排查下,就算有内奸,暂时也不敢冒头了。”
陈致冒出一个奇怪的问题:“要是没人愿意当皇帝怎么办?”
阴山公被问题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等回过神,一团火就噌噌地窜上来,什么君臣之礼、什么以下犯上,都抛之脑后,张嘴就开始喷着口水:“你以为西南王跑这么远是来郊游的吗?没人愿意当皇帝,那崔嫣整天待在皇宫里处理国事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怕你太辛苦,特意跑来分忧的吗?陛下啊,你要相信,你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奇葩,将心比心这种事儿不适合发生在你身上!”
他喝了口茶润喉,休息了会儿,问陈致:“陛下还有其他疑问吗?”
陈致老老实实地摇头。
“陛下若有疑问……”
“一定憋死也不问。”
“……”
阴山公话糙理不糙。
崔嫣拿不到龙气,要是不想当皇帝,还留在皇宫尽心尽力地干什么活?
陈致觉得不能自乱阵脚,先和去探探口风再说。
崔嫣傍晚找陈致一同用晚膳,刚进屋,就见饭菜都备下了,还有明晃晃的几坛酒。陈致拉着他坐下:“今日与阴山公说话,他吹嘘自己家中美酒无数,我便要了几坛过来,果然香醇无比!你尝尝。”
崔嫣低头闻了闻:“烧刀子?”
陈致说:“这次没掺水,你随便喝。”
崔嫣微微一笑,一口饮尽,还杯口朝下地晃了晃。
陈致又斟满一杯。
“这样喝太慢了。”崔嫣抱起酒坛子,仰头喝了几大口下去,然后抹了抹嘴唇,微笑道,“这样可够?”
陈致见他双颊泛起红晕,忙又提了一坛给他。
崔嫣无奈地将酒坛接过来放到一边:“你有什么话直问就好,灌醉就不必了。我身负妖丹,只要我不想醉,便醉不了。而且,比起酒……色更醉人。”双目水光潋滟地盯着他。
陈致也不指望真的灌醉他:“哦,那你装醉吧。”
“你确定?”崔嫣眸色一沉,仿佛真的要醉了。
“醉得迈不动道的那种。”
崔嫣往陈致的方向挪了挪:“迈不动道儿了,要阿痴抱抱。”
陈致脑袋转了两圈才想起阿痴是陈应恪的乳名:“……坐好,看着我。”
崔嫣将脑袋枕在手臂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打算什么时候登基?”
“阿痴不是说打败西南王之后吗?”
“要是打不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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