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算这个?”任长榆笑,“还道你为了考学授官,每日念正经书都来不及。”也不怪任长榆这样认为,桑榆小时并没有读多少书,后来久病卧床,虽请了住家夫子授课,却是三天两头停课。成亲之后,身子虽大好,可到底就读了几个月的书。莫非这次考得好,是拜了田相为师的缘故?
“父亲常道,不闻民生何以为官。”任桑榆看了长兄一眼,道。
“是,桑榆说的对。”任之初点头。此子心思细致,若不是受病体拖累,怕是年少便能成名。
“桑榆道这菹菜里放了药材?”任范氏看了一眼何静颜,问任桑榆。
“放心,二嫂怀有身孕也是吃得的。”任桑榆道,“这儿的妇人在怀有身孕之后,都喜欢将这菹菜配着清粥喝。”
“哦。”任范氏这才放心。
饭后,何静颜要休息半个时辰才能启程,大家便都停下一同陪着。任桑榆趁着这时候,便拉着虞清溪去街市里走走。
“桑榆,还是听父亲母亲的,小憩一会儿比较好。”虞清溪与他说。这一路上,任家不仅悉心看护着何静颜,也很是小心任桑榆的身子。
“待会儿马车上睡一会儿便是。”任桑榆知道虞清溪并没有午憩的习惯,自然是不用多问一句,“不然,一下午待马车上那么久,怎么打发。”
“马车不比床榻,颠簸的时候哪里能睡安稳。”虞清溪道。
“清溪放心,”任桑榆停住脚步,稍稍凑到虞清溪耳边道,“待会儿清溪便靠在夫君身上睡,便不会不舒服了。”
虞清溪微微偏开目光,脸上虽还是那般清淡,可耳尖却是一点点爬红,缀在雪白的狐裘大氅帽围处,粉粉嫩嫩十分可爱。
任桑榆立马退开,握着虞清溪的手走进一家零嘴铺子。在街市里,他最多只能做到这一步,再下去便是不能。他不喜欢将对清溪的亲昵昭显在这般场合,免得被人瞧了看轻清溪。他的清溪是任府的三少夫人,可以得人敬重,却不是可以在街市里被轻佻的。
任桑榆挑了好几种零嘴,让人包了起来。虞清溪平时不吃点心零嘴,任桑榆好似吃得也不多,这肯定是给家里女眷买的了。两人见着旁边小弄口有老妪守着菹菜坛子,也顺手买了。
虞清溪看着他将整坛子的菹菜买下,稍稍吃了一惊。再看这老妪坐在这风口里,只付了铜钱并没有说什么。
任桑榆将他的眼神都看在眼里,却是轻轻一笑。他其实是知道这个婆婆的,每日都在这一处卖菹菜,味道是极好的。虞清溪见他将坛子里的菹菜都买下了,必是误会他发了善心。走出了一段路,任桑榆才道:“这样冷的天,菹菜是不会坏的。过了这个镇,便没这么好吃的菹菜了。”
“哦。”虞清溪点头。
回到客栈,任桑榆果然将零嘴点心分出去大半,那坛子菹菜倒是好好地留着。上了马车,任桑榆非要搂着虞清溪,让他靠在自己肩头上小憩。虞清溪无奈,只得依言靠着。任桑榆练了几个月武,吃食由他掌控,倒是结实不少,靠在肩头倒是十分舒坦。
虞清溪闭目养神,没多久便感觉到旁边任桑榆一点一点地靠在他头上。他睁开眼听着任桑榆的浅浅呼吸,很缓很均匀,已是睡熟。任桑榆本就每日要小憩,已成了习惯,今日撑到这个点睡,已是极限。虞清溪用手轻轻扶起他的脑袋,脖颈一让,再缓缓将他的头放到自己肩膀上。
一个时辰后,任桑榆缓缓转醒,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正靠着虞清溪的肩膀。他连忙起来,见虞清溪眸色清明地看着自己,便伸手替他揉肩膀,一边道:“肩膀酸不酸?怎的不叫醒我……”马车一个颠簸,将毫无防备的任桑榆差点颠下座。
虞清溪伸手扶了他一把,道:“一点都不酸,桑榆睡得香,哪里舍得叫醒。”
任桑榆还是替他揉了揉肩膀,随后拿了棋盘出来。两人便煮上一壶热茶,开始下起棋来。
冬日天黑得很快,到下个镇里的时候,天已黑了个全。任长榆和任星榆提前驾马在客栈定下了房间,待马车到客栈门口,里头的吃食正热腾腾地摆上来。
赶路很是辛苦,大家用了晚饭便回房休息了。任桑榆让人拎了热水来沐浴,沐浴之后,虞清溪便坐在梳妆桌前由任桑榆替他擦拭头发。
“这脂膏也带出来了?”任桑榆看到桌上放着那金缠枝莲纹胭脂盒,便问道。这胭脂盒他常在家中梳妆盒旁见到过,里头大部分东西都没有带过来,偏这个胭脂盒倒是带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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