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陈嬷嬷本是等着虞清溪好好思索一下,拿个主意的,没想着得了这么句话。
“这两日午膳和晚膳也不必上荤,拿两个素菜便可。”虞清溪道,“三少爷现下吃不得荤,若是从我身上闻了荤腥,可不得馋。”他想起任桑榆看着空碗意犹未尽地样子,便淡淡一笑。
“少爷,”陈嬷嬷有些急了,“奴婢方才说的是管账的事!”
“嬷嬷,”虞清溪看向他,“官家规矩多,这儿只能管夫君叫做少爷,我,是万万称不得少爷的。”
“是,三少夫人。”陈嬷嬷敛了敛脸色。
“至于管账的事,”虞清溪看向陈嬷嬷,“我只消捏住我自己的东西,也是足矣。”任家里当官居多,经商的却是没有,靠着俸禄和庄院铺子的租金过日子。不会大富,可也不至于拮据。那些个租金甚么的,虞清溪从来没放在眼里过。
“可是……”陈嬷嬷还是有些不甘心。
“好了,”虞清溪道,“下去吃早饭吧,晚了可就没馍馍吃了。”
“哎!”陈嬷嬷无法。
“待会儿过来,将我的……”虞清溪顿了顿,“嫁妆单子拿来看看。”
“是。”陈嬷嬷看了虞清溪一眼,随后退下。
虞清溪用了早膳就回房,春汀还是沉默地立在一边照看自家少爷,看到三少夫人进屋立马福了个身。虞清溪摆手,看到任桑榆已睡了,便轻声走去外屋。春雨手脚很快,才那么一会儿工夫,就将送的礼整理了出来,列在帐上拿来给他过目。
头本的账册是这次的送过来的礼,春雨手里没有三少夫人的账目,自然不好开口要过来誊录,录在三少爷的账册上也是不妥,也只有单独开列出一本。底下的几本都是三少爷苑里的账册,录载着从小时到现下的月钱和礼,花费倒是不多,那些吃用和药钱都是从公中出的。
虞清溪按下账册,看春雨:“这些个账册还是由你来登载……”话还没说完,被走进来听个正着的陈嬷嬷打断。
陈嬷嬷既心急又委屈,将虞清溪的嫁妆单子递了过去,又瞟过春雨,以示自己奶嬷嬷的身份。
虞清溪又好气又好笑,为了刷存在感竟是连面子与都顾不得了?他也不恼,略想了想,便将其中一本苑里的账册递给陈嬷嬷看。这账册记载得很是清楚,礼品那些个自不必说,银钱方面是日必结余,月必小结。啊,倒是忘了,这任家的大家长就是户部的尚书,连底下的大丫鬟都是做了一手的好帐!
陈嬷嬷“惶恐”地接过来,稍稍一翻看便已明了。唔……那些个礼倒是挺多,可贪墨起来不是很方便,任家规矩多,三少爷的库房还有一本帐,由管库房的奴仆在做,进出都要两两对拢。再看银钱,好似除了月钱就没甚其他收入了,哦,也不是没有,逢上大喜大节之类的,老爷夫人都会有红包,好像也不少。就拿最近的大婚来说,老爷送了两千两银票,夫人也送了两千两银票,两位兄长也赠了五百两过来。可是,这贪墨起来也有些难度,因为出账实在太少!最近一次出账,还是在四五年前,三少爷买了一本书,花了三百五十文钱,连书名和购买店铺都写明了。她能贪墨甚?难不成写三百六十文?区区十文还费那脑子来折腾?写高了的话,难不成买的是孤本?再有,拿那小厨房来说,摆着倒是挺好看,也不是每个苑都能设小厨房的,这还是体恤三少爷身子虚弱才设下的。可是为甚没有采买?最多就是拿着炭火熬一熬药,那炭火还是从公中取的!
“唔……”陈嬷嬷将账册还给虞清溪,也不说不要管账。毕竟现下进了三少夫人,怎么地都会有花销,银子总能寻得机会抓,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虞清溪温温一笑:“到底春雨做帐做得漂亮,一目了然,清清楚楚,字……也写得比嬷嬷好。”
陈嬷嬷脸上一红,原来少爷是这个意思?亏得她没将花销少的疑问说一嘴,不然,老脸都要丢尽了!
“自然,嬷嬷是老人,经验比小丫头多,我明白的。”虞清溪看了一眼红脸的虞清溪,安慰道,“就像庄子上的事,说不得春雨便不如嬷嬷了。”
“是,”春雨并无不悦,朝陈嬷嬷侧身一点头,“以后还需嬷嬷多提点。”
“嗯,不敢。”陈嬷嬷稍稍挺直了身板。细想一下,少爷虽说是个庶子,可好歹是嫁入官家,虞家万不敢怠慢,光庄子和铺子加了好几个,比庶女出嫁的份例多得多。当然,这也就是写在礼单上不失体面而已,实质上与嫡女出嫁的份例是不好比的。这庄子与庄子之间,有亩数差别,有肥沃贫瘠差别,这产出自然就差别大了。这铺子自然有位置差别,市口不一样,这租金便是天壤之别,用来做买卖也是云飞泥沉。再怎么样,这庄子铺子捏在手里,还怕没油水可捞?再想少爷的话,莫不是要将庄子和铺子交于她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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