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祥眉间顿时起了几道深深的皱褶,盯着他阴沉道:“什么时候了还跟我打官腔,那是皇上!我在宫里几十年,见惯了你们太医院的人插科打诨,医术如何我是看不出来,倒是惯会使那些明哲保身的伎俩!”太医低下头,却是一张嘴说什么也不肯再张。他们这种人,伺候的都是天底下最金贵的人物,一个不小心说错做错,那都是要命的。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皇帝,他就像被押在断头台的死囚,头顶那把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落下来,与其斟词酌句小心翼翼,还不如干脆什么都不说。
李兆祥等了一会儿,见眼前的人闷嘴葫芦似的光流汗不说话,憋着气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太医走后,李兆祥站在原地,眼里闪过一丝忧虑与烦躁,这时一个平时跟在身边的小太监从远处匆匆小跑着过来,气还没喘匀,就白着脸尖细着嗓子道:“公公!皇上要见的人被劫走了!”李兆祥倒抽了口气,伸出手指着他,跺了跺脚厉声道:“赶紧派人手去找!皇上醒过来见不到人,我先把你们宰了!”小太监悚然一惊,佝偻着腰连声道“是”,转身又仓皇地跑远了。
李兆祥觉得太阳穴一根青筋别别跳着,强作镇定地掸了掸下摆,快步离开了此地。
……凝兰被石闵抱在怀里颠簸,两人躲躲藏藏,避开了几路人的追捕,如今离凝兰与秋林他们失散的地方已有十余里。
眼下周围是一片荒山,夕阳西斜,石闵额头上的汗顺着冒着胡茬的下巴直往下淌,不少都滴落在凝兰脸上,与他脸上的细汗混在一起,分不清是谁是谁的。
“前面有个山洞,今晚就将就一下,明天一早再出发。”他抱着怀里没什么重量的人,稳步朝前面被荒草树枝掩盖的山洞走去。
原来赵衍昏迷前命手下暗卫将凝兰接到行宫中随侍,因凝兰腿脚不便,暗卫又不懂照顾人,便让秋林一同跟去。几人乔装打扮行至途中,忽然遇到几个黑衣人打劫,场面当即一片混乱。凝兰坐在马车里不知发生了何事,下一刻就见一个蒙面人掀开帘子,在秋林的尖叫声中将他扛了出去,凝兰寻着机会扯下他脸上的蒙面巾,才发现竟是那个蛮子。
“你抓我做什么?”凝兰问。
石闵一双泛着幽幽绿光的眸子看向他,少见的严肃凝重。他一时没有回答,只抬脚拨开长得一人高的荒草,把人好生护在怀中,躬着腰进了山洞。
山洞里似乎曾有人待过,最里面一块高起平滑的石头上铺着凌乱的干草。他把凝兰放到上面,转身拾了树枝生火,晦暗阴冷的山洞顿时亮堂起来,火光映照着他与半年前相比削瘦了一些的脸,竟顺眼了不少。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他拨弄了几下树枝,忽然挑眉看向凝兰,“你的腿怎么了?被皇帝弄断的?”凝兰眼神冷淡,显然不想说。
石闵歪嘴一笑,顿时浑身又散发着那股子邪性。他似乎觉得挺有意思地点点头,刚想说什么,耳朵忽然动了动,脸上的笑意骤然凝滞。
“你在这里待着,我过会儿就回来。”他话音未落,山洞外的土地陡然隐隐震动起来,极为隐蔽的杂乱脚步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逼近,很快就有人声在不远处响起。
石闵低骂了一句,站起身几下把火堆踩灭,高大的身躯顿时显得山洞越发逼仄。
“你在这里待着,我过会儿就回来。”他回头看了凝兰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凝兰猜是赵衍派来的人,此刻心里既不害怕也不庆幸,似乎不论跟谁走都无所谓,但他心里隐隐期盼着石闵能够安然回来,或许他能从他口中知晓薛庭现在的下落,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外面忽然传来几声惨叫,打斗声激烈起来。凝兰心头一紧,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看着洞口。
骨骼断裂的声音那么清晰,就像响起在耳边,凝兰视线落在倒在洞口的一具满是鲜血的躯体,只觉得胸闷欲呕,眼睛在暗影中却越来越明亮。
石闵踹开那具尸首,带着满身戾气低着头进来,一声不响地抱起凝兰,再次走了出去。
凝兰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到了外面,借着已经昏黑夜色下的清冷月光,注意到他单薄的衣衫上一片片浓重的湿迹。
凝兰胸口一阵起伏,喉间抽紧,脸上渐渐褪了血色。
石闵似乎察觉到什么,但没什么反应,他走到一棵树下,一匹油光水滑的马等在那里,一双乌黑又大的眼睛静静看着两人,喷了两下响鼻。
这是刚才那帮人留下的,不知道为什么没像其它几匹马一样跑了。
石闵扶着凝兰上马,然后一跃坐到他身后,顿了一顿,把上身的衣衫脱下来扔在地上,随后两腿轻夹马腹,驱马往附近的镇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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