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诙再看不下去,起身拱手道:“多谢堂兄盛情,只是我尚有些账目不曾核清……”
赵诩笑笑,“也罢,去吧,正事要紧。”
看着伉俪二人携手告退,仆从来将酒席撤去,赵诩只觉阵阵反胃,又将吃下去的膳食吐了大半,方才好些。
“公子?”白苏满面忧虑。
赵诩摆摆手,“无妨,你让执戟郎全部退出十米,你也退下吧。”
白苏知他心绪难安,也不多问,和众人一同退下了。
瞬间帐内只剩下赵诩一人,极静极静,只能听闻远方呼啸而去的风。
那些喧嚣浮华离他远去了。
就如轩辕晦一般,再看不见了。
赵诩吹灭烛火,侧躺在榻上,深吸一口气。明明近来身子康健,却觉哪里都痛,尤其是胸口,简直锥心刺骨。
他猛然想起先前裴隽书信中提及的匀命一事,倘若不是国师诳人,而是确有其事,多年后轩辕晦国运昌隆、子孙满堂时,想到自己命不久矣,会不会后悔?
听闻此事,他不是不感怀,然而又能如何呢?
就当是欠他的,日后士族也好,他赵十九也罢,能退则退罢。
横竖天下也再无什么能让他放在眼里,放在心上。
开始有什么东西稍纵即逝地从眼角划过,赵诩淡然拭了,心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雨,从情天恨海飘洒过来,打湿他的衣襟。
是汗是血,哪怕是肝脑也罢,总不会是泪,颍川赵氏没有涕泪这等无用的东西。
赵诩自嘲地想去摸先前轩辕晦送他的玉佩,却猛然想到前几日已还了他——结缡十余载,最后可供追忆的东西却少的可怕。
黑灯瞎火中,赵诩愈发木然,不知自己是躺了一个时辰,一日一月一年,亦或是一生一世。
恍惚间就听外面有极仓皇的脚步声,赵诩警觉起身,将烛火点亮。
下一刻就见轩辕晦跌跌撞撞地狂奔进来,面色潮红,眼角晶莹。
衣衫倒是完好,赵诩缓缓将憋了许久的那口气吐出去。
却又见衣袖衣襟上满是血污,赵诩一惊,赶紧起身探看。
轩辕晦一见他,便再抑制不住,浑身发抖地扑过来。
赵诩一个踉跄,堪堪顿住脚步搂住他,见他无伤,心中已将经过猜了个七七八八,柔声道:“是细作么?”
药性太强,轩辕晦声音发颤,“并非……”
赵诩挑眉,心中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你……”
“不识得她,守宁找来的原先肃王府的婢女,”轩辕晦神志已然不清,讲话断断续续,“一进去看到她,我就后悔了。刚要走,她就不知廉耻地黏过来,我……我不行……”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灰飞烟灭,赵诩本该责问他几句,或为那无辜婢女感到悲哀,可他却觉得一阵狂喜,“你失手杀了她?”
轩辕晦整个人往他身上贴,点了点头,“我服了药,难受……”
赵诩捏住他下巴,直视那双蓝眸,“为什么不行?”
轩辕晦眼神涣散,语气轻且坚定,“除了你,谁都不行。”
赵诩缓缓阖了阖眼,“子嗣?”
轩辕晦喘息着冷笑了一下,“随他。”
话音未落,他就被赵诩扔到了榻上,赵诩冷冷地看他,“想清楚了?你若是今日与我做实了,日后再去招惹旁人,上穷碧落下黄泉……”
轩辕晦喘得更加厉害,“你……你都不会放……放过我?”
“我都不会让你找到我。”赵诩一字一顿。
轩辕晦眯起眼笑了,烛火下的深目蓝眸甚至显得有些妖异,“王妃过虑了……你也知道,我……对旁人不行……”
他突然伸手将赵诩的衣襟扯开大半,在赵诩耳边道:“对你,我倒还可以。”
赵诩伸手将他头发散开,“你便试试罢。”
不知轩辕晦是药性太强,无力动弹,还是有什么其他顾虑,无论是赵诩解他衣裳,还是赵诩将他压倒,直至到了最后一步,他也只是攀住赵诩的脖颈,并无一丝挣扎。
从前赵诩就曾读过类似的画册,又不忍伤他,就用了油膏,那油膏也不知是什么香气,满帐一片馥郁。
纵是如此,轩辕晦也有些吃痛,但好歹纵横沙场已久,也不如何娇气,便笑着打岔,掩饰微湿眼角,“什么味,倒还不错。”
赵诩吻吻他潮红眼角,“你也知我赵家人喜欢白牡丹,这种香气听闻是牡丹里最浓的,叫做夜光白。”
看着轩辕晦衣裳下雪白肌肤,赵诩闷笑一声,“竟应了景了,下回兴许该试试千堆雪。”
轩辕晦瞪他一眼,蹙眉催促,“快些。”
“殿下之命,敢有不从?”
第100章
肃王妃向来唯肃王之命是从,此番也不例外,直到轩辕晦闷哼一声,“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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