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国事的皇后百密一疏,硬是没想起来重新变革下服制……
后来一问,那牡丹祥云都是皇帝亲自过问要求加上的,皇后恶从胆边生,又在床榻上狠狠犯上了一回,直把皇帝折腾得眼角带泪、连声求饶,直至他仪态全失,才悻悻作罢。
仿佛腰间又是一酸,轩辕晦赶紧从梦魇里回过神来,看着赵诩。
约莫是威仪太盛,纵然穿着这么件女气的衣裳,赵诩依然挺拔如松柏高举如玉山,此刻他因凝视爱子而微微垂眸,常年冰天雪地的目光因了这温情而沾染了些暖意。
轩辕晦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翘,轻声道:“时辰差不多了,起驾罢。”
元光二年腊月十五,皇太子满月那日,帝亲往宗庙祭祀。
轩辕晦静静地看着在连年战火中,被几个忠心内侍保存完好的神位,猛然想起了许多人。
为江山熬尽心血,对自己百般疼宠,最终却落得暗弱无能恶名的父皇;体弱多病,却远比常人看的通透,最终落得阖家横死的二哥;道不同不相为谋,却也在幼时带他游猎的大哥;从小心高气傲,却也不曾真的对他下过杀手的三哥……
如今,是朕的血脉得以存续,你们在天之灵是喜是嗔?
父皇驾崩时,拼死护住遗诏与起居注的陈苪文;
在邓党追出来时用肉体凡躯挡住刀剑的内侍们;
含元殿外宁死不屈,廷杖致死的清流文官;
舍却了一身清白,在仇雠榻上忍辱偷生的柔仪郡主……
如今,江山重归正朔,你们地下英灵可安?
曾经一眼扫过来,就让自己惊惧不已的太皇太后;
在凉州企图送自己妖童媛女,对他与赵诩的关系半信半疑的邓翔;累得他母妃早死,还给崔静笏戴了数年绿帽子的孝恵公主;冷清冷心,对自己尤其轻蔑,最终却想不到是个旷世情种的邓翻云……
如今,是朕在收拾被你们折腾得纷乱的河山,你们九泉之下怕不得瞑目的罢?
眼眶猛然发烫湿润,轩辕晦深吸一口气——恩怨情仇皆随斯人逝去,生者总该奋勇向前。
否则他如何对得起冒着性命危险,将遗诏与起居注默默藏了七八年的老太学生;如何对得起省吃俭用,捐出军饷让他们的肃王四处征战的肃州百姓;如何对得住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旧臣亲卫;如何对得住殷殷盼着明主圣君的天下子民?
如何对得住就在殿外等候自己的原配皇后,连同他手中牵着的无知稚子?
无数张面孔在眼前忽隐忽现,最终如同大雪般铺天盖地占满整个灵台的,还是一张清冷端雅的脸。
原本如一团乱麻的心慢慢定了下来,也静了下来。
轩辕晦起身,不理会一旁手足无措的司礼官,亲自将每个神位前的火烛点亮。
他推开殿门,略带疲惫地扫了眼乌压压跪着的百官群臣,最终看向云淡风轻的赵诩,微微点了点头。
从守宁手中接过太子,轩辕晦面向群臣朗声道:“太子讳明夷。”
众人均三呼千岁,纷纷在心中暗忖——易经有云,明入地中,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难,文王以之。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天子对太子的寄望不言而喻。
瞥见赵诩若有所思,轩辕晦笑了笑,“宗室以此排辈,避开夷字即可;天下百姓,书明时日加一横,国公及以上封爵者无需避讳。”
赵诩心中却更是激荡,一是明夷,于飞垂其翼,这正应了他们比翼于飞的愿景;二是下一代的赵氏,正是以明排行,而天下有爵位的世家,除去王族,如今也只剩赵氏与独孤氏在国公之上。
除非独孤氏临时改了班辈,不然这不必避讳的殊荣便是颍川赵氏独一份。
群臣渐渐醒悟过来,皇帝这是为了弥补皇后身为男子却不能承嗣,才让太子与下一任颍川国公兄弟论之。
红日初升之时,小太子终于睡醒了,对着天地朝晖咿呀了一声。
赵诩率先起身,立于轩辕晦身侧,轻声道:“扬光去晦,晦而转明”
二人对视一笑,又一同看着懵懂无知的轩辕明夷,轩辕晦握住他手,十指交缠,“否极泰来,比翼于飞。”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总结前文的一章
第124章 番外一:起居注官刘聿的日常
起居注官并非什么好差事,虽可每日伴随圣驾,但鲜有能讨得圣上青眼的。
平心而论,谁愿意有个背后灵跟在身后,嬉笑怒骂、吃喝拉撒都一一记录在案,日后还要刊载史册,供千秋万代瞻仰(嗤笑)。
玄启的开国皇帝轩辕晦登基后不久,就曾想废了起居注,无奈礼部翰林院的老古董们哭天抢地,直到跪晕过去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头,轩辕晦才恨恨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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